还有周铖。王八蛋让我去喊金大福的时候，他就站在我旁边，我把金大福领回来的时候，他依然站在这里。我坚信王八蛋和我说的每一个字都进了他的耳朵，当然，如果他先知先觉地往里塞了棉花，我投降。&ldo;嘿，&rdo;我拿胳膊肘推推他，小声咕哝，&ldo;金大福有媳妇儿啊？&rdo;莫名其妙，我的话里就带出一股郁闷来，我都闹不清我郁闷个什么劲儿。而最郁闷的是正主儿倒他妈不郁闷。&ldo;对啊，怎么了？&rdo;周铖把目光从球场上收回来，很自然地看着我，过了会儿，恍然大悟，&ldo;原来没人跟你说过啊。&rdo;&ldo;……&rdo;确实没人跟我说过，但你妈现在是同情我的时候吗！&ldo;那我好人做到底，&rdo;周铖又说，用一种很微妙的愉悦表情，&ldo;他还有个儿子。我想想……该上小学了吧。&rdo;无数礼炮在我的心中一齐炸响，然后，漫天烟花雨。蛋疼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蛋抽筋更为合适：&ldo;那你还和他搅和什么啊！&rdo;&ldo;媳妇儿也好，儿子也罢，现在不是还没有嘛。&rdo;周铖淡淡地笑，那表情仿佛在说，冯一路，放轻松，不用这么紧张。妈的这是我乐意紧张吗？正常人都得是老子这个反应好不好！&ldo;什么叫现在还没有？那探监室里等着的是倩女幽魂？&rdo;周铖指指脚下：&ldo;我说的是现在，这里。&rdo;踩在我们脚下的是崭新的柏油操场，劣质油漆粉刷的白线在阳光底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这是地球上一个非常微不足道的角落，就是拿最先进的卫星来定位估计也要费上一番周折。这里有四面高墙，无数道铁门，恐怖的电网，岗楼上的武警不需要理由就可以开枪。这是另外一个世界，尽管它坐落在地球上。&ldo;那以后怎么办？&rdo;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这里，回到正常人的世界。周铖淡淡地笑了：&ldo;以后太远，等真到了再说吧。&rdo;是啊，以后太远。我还有五年半，金大福还有六年半。六年半足够两个人结婚生孩子离婚再婚怀二胎了，想得再多，或许到头来压根儿是另外一个状况，反倒白费力气自寻烦恼了。五年半啊，那时候三十六岁的冯一路会是个什么鸟样儿？想不出来。估计会很怂。周铖呢？三十七岁再捧本书图书馆一坐就一天？呃，好像也很怂。对啊，周铖比我还大一岁。&ldo;等等，&rdo;我忽然一把挎住他的脖子，把人拉过来，紧张兮兮地问，&ldo;你没媳妇儿吧？&rdo;周铖乐了，这回是真乐，笑声混着热气灌进我的耳朵，痒痒的：&ldo;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参加了妇女权益保护协会？&rdo;我没好气地把胳膊收紧，企图勒死他。周铖抓住我胳膊，企图掰开。我的胳膊因为阻力而没再收紧，他却也没能把我弄开，所以结论是我俩的对抗势均力敌。老子，很郁闷！&ldo;你还挺有劲儿的。&rdo;放开他，我心情复杂地称赞。周铖用手比比我俩的头顶：&ldo;我俩其实差不多高。&rdo;我翻个白眼：&ldo;这和身高没关系吧？&rdo;周铖耸耸肩：&ldo;和体位也没什么关系。&rdo;我倒塌，你们一个个都是神，都是神！&ldo;我没结婚，&rdo;周铖忽然又回到之前的话题，声音不高不低，和平时一样，&ldo;我对女人不行。&rdo;我囧，不知道怎么接茬儿了。安慰？好像不太合适。节哀顺变？估计他能弄死我。思来想去，我最后就来了个干巴巴的：&ldo;哦。&rdo;&ldo;不过……&rdo;周铖凑近我的脸，扬起嘴角，眼神忽然暧昧起来：&ldo;你嫁的话，我可以考虑。&rdo;我操，你们能理解那种小白兔忽然妖化成半兽人的感觉么，汗毛全立，立起来还不算，又混搭着鸡皮疙瘩呼啦啦往下掉，赶上退毛了！&ldo;徒手什么的，&rdo;我恨恨磨牙，&ldo;小疯子不敢，我可敢。&rdo;周铖微笑，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不过人倒是退开了。我在心里犯嘀咕，今天的周铖话格外多，也就格外的不正常。不过转念一想，在这地儿呆久了没几个正常的，反倒也就正常了。交流告一段落，我俩继续看球，不过很明显都有点心不在焉。周铖的心不在焉是他没多久就把目光从球场上移开了，放到了虚无的远方，我的心不在焉是发现了周铖的动作，于是也随着他的目光远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