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轻轻应声:“嗯。”
托盘里冰冷的玉如意被无视在一旁,成峪用手捏住红盖头两角,缓缓揭开,屋内红烛摇曳,惟愿闭了闭眼,适应光线后,抬头去看成峪,只见他一副失了神的模样,呆呆地盯看着她。
酒味扑鼻,惟愿问:“醉了?”
成峪回神,“有……一点。”
“那合卺酒就不喝了。”惟愿起身,活动了下僵硬不堪的身体,来到桌边,倒了杯茶,正敛眸喝着,不经意瞥见成峪红肿的手心。
成峪也跟过来坐下,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晃了晃发沉的脑袋,试图变得更清醒些。
“手怎么了?”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回来时不小心摔了。”
“自己回来的?”
“不是,大哥送我的。”
“他……”惟愿想起韩黎延的话,不放心地问,“可有对你做什么?”
成峪用力想了想,道:“他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我听不懂。”
“说了什么?”
“叽里咕噜的,我记不清……”成峪又晃了晃脑袋,似乎很苦恼,他两手趴在桌上,苦着脸,“我们不提他好不好?”
“好。”
成峪两手托腮,直直看着惟愿,看了会儿,笑道:“阿愿真好看!”
隔着一张桌子,惟愿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烛火将男人的脸照得明亮,他的笑带着微微的醉意,眼底像荡漾着一圈圈波纹的湖面。放眼看去,红衣袭身,惊艳绝伦。
“睡觉吗?娘子阿愿。”成峪忽然道。
“……啊?”惟愿脑子霎时间空白一片。
成峪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册,放在桌上打开,“老仆说,我们得看完这个才能睡觉。”
惟愿视线移过去,倏地凝住,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两个人形,身形交错……她的脸上仿佛被浇了一瓢沸腾的开水,偏偏成峪还在认真仔细地看,一边看一边对她道:“你也一起来看,老仆说很重要……”
惟愿忍无可忍,站起身,一把将小册夺走,在成峪惊讶而迷茫的目光中,将小册藏在身后,强自镇定地道:“不用看了,去睡觉。”
“可是……”
“没有可是!”
“那你要一起睡——”
“自己去睡!”
“哦……”
惟愿黑着脸走到外间,将手中的烫手山芋随手塞进了柜上的一个花瓶里。外间与内间,中间只隔了一道木黄色屏风。除了一套桌椅,靠里还有一张用来休息和待客用的矮榻,尺寸比寻常的大了不少。
惟愿靠坐在矮榻边,身体的疲惫渐渐涌上来,汹涌如波涛,反抗犹如蚍蜉撼树。成峪什么都不懂,惟愿其实不太知道今夜该怎样度过,愁思没有持续太久,意识就被猛烈的困意吞噬得干干净净。
半睡半醒间,似乎有人将她抱起,她想睁开眼,但熟悉的气味靠近,让她本就沉重困顿的眼皮更沉了,她感觉自己被抱着走了几步,最后被平放在一个舒适柔软的地方。她到底没有睁开眼睛,呼吸渐渐平稳。
“娘子阿愿,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