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台還空蕩蕩地佇立在前方,下面是十張桌椅。小豆丁陳康永的桌椅放在前面,後排的桌子上刻著「夏」字。
有一張桌子上面擺著幾個筆記本,封面上畫著一隻桃子;還有的桌上擺著書本,書本的主人姓周。
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落滿了灰的船模,船模的底部刻著兩個小小的字——「江舟」。
容梔終於動了。她走向牆邊。
那裡擺著一張平平無奇的桌子,還有一張最常見不過的椅子。她走過去,拉開椅子。
就在她觸碰到椅子的一瞬間,椅面和靠背迅坍塌。在千年時光中,椅子的金屬部分依舊完好,但木製部分異常脆弱。
金屬桌洞裡,滿滿全是信。信上的收件人,是她自己。
容梔失蹤後,鯤鵬生們未來的人生里,始終小心翼翼地保留著這位少年時期同學的痕跡。很多年後,鯤鵬生們和學校溝通後,買下了班級曾經使用過的桌椅,在研究所複製了鯤鵬班的教室。
大家每次聚會的時候,都會寫信給這位老同學。
他們堅信,她只是誤入了時空的蟲洞,總有一天,在所有人都白髮蒼蒼的時候,她會歸來,還是少年模樣。
就這樣,攢了許許多多的信。
容梔伸出手去觸碰,在她碰到的一瞬間,所有的信件都湮沒成灰塵,迅碎裂在時空中。
信件碎裂後,露出了原本的金屬桌洞。
桌洞裡面有一點點凹凸不平,看起來好像背面有人刻字。容梔心有所感,她蹲下,看向桌洞的背面。
背面是陶蜜的用筆習慣。她刻了兩個小字:「魚缸」
容梔驟然轉頭。
在講台的左邊,放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已經被電線全部封滿。容梔走過去。
她還記得剛剛加入鯤鵬班的時候,鯤鵬生們做惡作劇,把監聽器做成了鯉魚的模樣,放進了曹院士辦公室的魚缸中。
容梔把電線清理乾淨,露出一個陳舊的玻璃魚缸。
裡面積了很多灰,幾尾褪色的機械魚碎在裡面,下面有一個毫不起眼的黑色扁方匣。
容梔靜默了好幾秒,她深呼吸,才慢慢地伸出手。
前世今生,幾千年的光陰,跨越幾道時空,隔絕幾次生死。那些所有的嘗試與掙扎,最後都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
她把晶片插進了黑色的匣子。
平淡的,簡簡單單的動作。
四周的空氣微妙地一滯。
一聲細細的、尖銳的嘯叫響起,縈繞著整個地心空間,僅僅幾秒鐘之後,嘯叫聲漸漸消失,四下一片安靜。
安靜得過了頭。
所有機械運轉的聲音都消失不見,所有嘈雜在同一時間全部陷入死寂。
容梔曾經以為會有爆炸或者燃燒,但什麼都沒有。
平淡的仿佛是普通的一天,和前一天沒什麼兩樣。
「……主腦衰亡了。」江韻說。
主腦衰亡了,主腦之星所有依靠主腦運轉的系統,整個宇宙所有依靠主腦的網絡,在同一時間,陷入了停滯。
都星。
「統帥!」上將大步走過鋪著柔軟地毯的長廊,即使是用來吸音的地毯也沒辦法阻止他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