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姜淑云一句一句的质问,李玉娘只在心里道只恨刚才没真的多打几下。可面上却到底做出受教之状,诺诺应是。就连小英,虽然看向李玉娘的眼神仍然是不对,却也是被姜淑云压得死死的。
说了半天,姜淑云却是一人给了一棒子,对两个人不偏不向,倒看似公正,“既是犯了错,那就一定要罚。就这样好了,罚你们去把大水缸挑满,若是吃饭时还没有挑满,那晚上就没有饭吃了。”
这处罚,倒也说不上重。
李玉娘还在心里想着,就看小英已经黑了脸色。虽然也明白过来事情可能不象她想的那个样,但看着姜淑云反手敲了敲后腰,打了个呵欠,冲着她们挥了挥手,一副已经倦了的样子。就是想问,也不好意思问了。
转身出了正房,没走两步,身后小英已经追了上来,气哼哼地越过她,往厨房去了。
李玉娘淡淡一笑,也懒得理她,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正听见她声泪俱下地和何嫂述说自己如何险遭奸人所害。
听得有趣,李玉娘这个奸人,只是弯眉浅笑,看看何嫂也有些无奈的表情,却是故作大方地不置一词,只在小英说完后才凉凉地道:“一个女子,闹得和脏兮兮的小狗一样,要怎么见人呢?”
她这么一说,小英才猛地醒过神来。却是一声尖叫,扭头跑了出去。
看着她慌张的模样,李玉娘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个孩子……”貌似对小妹妹既气又怜的好姐姐神态,倒让何嫂暗暗松了口气。
“玉娘,小英那小妮子就是胡闹,你莫往心里去。”
李玉娘笑着,只是软语相慰,又去找桶,“何嫂,娘子叫我和小英把水缸挑满了。不过,我并没见到咱们院里有水井啊!”
闻言一怔,何嫂犹豫了下,问道:“娘子说的是哪只缸啊?”
转目看向厨房一角的半人高水缸,李玉娘也笑起来,“难道还有另外一只水缸吗?”
可是,的确还有另一只水缸,而且也真是和姜淑云所说的一样是只“大”水缸。
当站在柴房一侧,看着那只足有一人高,又粗又大的大水缸时,李玉娘都快看傻了。
听了何嫂的话,才知一般洗衣、洗澡等用水都是用的这只大缸里的水,只有做饭煎茶才会用厨房里的小水缸。
因这只大缸太大,所以一般都是隔个几天便在附近找几个帮闲的壮妇或是少年过来帮忙挑满的。难怪刚才小英一听到这个看似没什么的处罚就先怯了三分,就连李玉娘自己也都吓到了。
不过再怕也没办法,苦工总还是要做的。如果无法反抗,那就只有承受。
收拾好了水桶,李玉娘特意回屋换了旧裳,又向何嫂借了一件作活穿的单裤。出得门来,看看仍是穿着罗裙的小英,好心劝了一句,却是得了白眼。
虽然自嘲自己好心不得好报,李玉娘面上却仍是笑盈盈地同何嫂打了招呼,跟在一手拎起一只木桶的小英出了门。
木桶一拎上手,还没装水,就已经觉得沉重。偏何嫂喊住她,又递过来一只扁担。往怀里一带,几乎没被压下。
眼看着小英在前面快要拐了弯,李玉娘一咬牙,把桶吊在扁担上往肩上一担,拨脚跟了上去。
身后,何嫂也亮起嗓子喊道:“小英,你莫走那么快,玉娘她不认识路的。”
也不知小英是不是真的没听到还是故作未闻,脚步不停反快。李玉娘使出吃奶的劲才快步赶上。
看着小英的背影,李玉娘抿了抿嘴,突然叫道:“小英,你莫要恨错人了!”
被她突然这么一叫,小英的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她。“你说什么?什么叫莫恨错人?你究竟想说什么?就痛痛快快地说,这儿可没人看你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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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刚才哭得狠了,虽然上了粉,也涂了一层胭脂,可小英脸上还是能看出哭过的痕迹,就连眼皮都有些轻微的浮肿。
这么一看,小英虽然不是什么美人,却也算眉目清秀,且因着这哀中带怨的神情却也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态。
虽然不是男人,生不出怜香惜玉之心。可李玉娘倒有几分真心的惋惜之情。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就一门心思想做人家的通房丫头呢?妾都不是好当的了,通房丫头就那么好当吗?
不过,这时候却不是为人上政治课宣传伟大女权主义的时候。把肩上的扁担往地上一立,半抱着,李玉娘只冷眼看着小英,“现在这儿也没别的人,咱们就把话都挑明了说。”
她方才左右看过,这巷子里也没什么人,而且这条巷子也并不是去集市的那条路,想来也不会那么巧就被人撞个正着。
李玉娘索性也不再装,直接挑起眉,笑道:“你恨我?你为什么恨我?”
没有想到李玉娘竟会这么问,小英一怔,只拧着脖子道:“你这人生得面目可憎,我自然就讨厌你啦!”
“是吗?你倒是头一个说我长得丑的?”李玉娘轻声笑着,眼波流转,竟是抛了个媚眼过去,“何必那么虚伪呢?小英。你为什么恨我,大家心知肚明。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人知道?真当这一院子的人是傻的吗?”
小英脸色一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小英,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既是喜欢大郎,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