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谁呢?
肆无忌惮地在她的身上留下印记,想要昭告天下的人,是谁呢?
会是那个她下意识喊出“徐”的人吗?通过窗户进入她的房间,在她身上狗一样留下气味,生怕别人发现不了的人?
不会,他晚上蹲守过,没有人去过。
那是谁?还有谁?
一无所知的甘甜同他挥手,脸上因害羞而起的红晕还未完全消散。脑袋挽起的发髻昭示她的妇人身份。
因为还在丧期,鬓边只簪了一只素雅的银簪子,质朴了些,但花色很适合她。
是什么花?
长安定睛看去,哦,玉兰花,清丽不俗,和师傅扳指上的一样。
院门在他眼前打开,流云出来迎人,看见他时青涩一笑,招呼甘甜进去。娇俏的妇人提起裙摆,关门前最后回头看他一眼,又冲他挥挥手道别。
其他人来的时候,流云专门出来迎过吗?
长安脑子里乱成一团,一时不知道从哪里理清头绪。远远小厮大声喊他,才唤回他的思绪,想起还有事要外出。
他呆呆往前走了两步,隐约感觉到手里似乎还拽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甘甜刚刚给他擦汗的手帕,素净的款式,角落绣了一簇馥郁娉婷的白玉兰,白花绿叶,清丽脱俗。
长安脚步趔趄,因为自已脑子里冒出的念头差点栽倒。
……
午后困倦,树也懒怠,树影斜斜地瘫倒地上,遮住院里大片颜色。
院中廊下,黑靴轻轻落在石板地上,几近无声,一步一步往里走,越是靠近堂屋的门,脚步越沉。在门口停留许久后,一双冷白的、骨节分明的手才缓缓落在红木门上,轻而决绝地一推。
堂屋里很安静,陈设一如往常,干净整齐,没什么人气。
看到没人时,长安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是他疑神疑鬼想太多了,给甘甜留下那样痕迹的人怎么会是师傅。那种的痕迹一看就是情到浓时不可自抑的时候才会留下的,谁都可能,不可能是师傅,师傅克已复礼,不会做这种事。
师傅不会做那样的事的,师傅不会的。
师傅恪守戒律,不会轻易破戒。师傅如果破戒了,也不会不管不顾地留下那样的痕迹,让其他人看见,会落人口实。
端起杯子想倒口茶喝,长安忽然听到了一声很轻微又突兀的响声,耳朵一动,他分辨出那是游鱼摆尾的水声,连续不断。
可徐泽舟的院子里没有水,也不曾养鱼。
长安蓦地僵在原地,视线错愕地看向里间的门,如果他没听错,声音应该是从里头传出来的。
那是师傅的房间。
是师傅在吗?
不对,要是师傅,早在他踏进院子的时候,以师傅的修为,就已经发现他了,不会任由他自已待着。
那是甜甜吗?
长安顾不得放下杯子,一步步走到里间的门口。屋子他来过,放着师傅平日的日常用品,不算贵重,因此门也不曾落锁。
不算厚重,轻轻一推便可推开,薄薄一扇门,也藏不住什么声音。
靠得近了,声音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