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安生下来的时候安安静静、没有啼哭、全身发黑,医生说宝宝缺氧过度、情况危险必须急救,要他们有心理准备,没来得及让妈妈瞄一眼就送进了手术室,小小的身躯在加护病房和手术室来来回回不晓得多少次,总算勉强活了下来。
等到状况稳定、转到保温室後,段馥萱总是一得空就申请探视,即便是未开放时间,她也会站在外头隔着一层玻璃加油打气,若看到儿子回应似地微微动了小手或是小脚,就非常开心。
终於,在众多医疗人员和专业人士的悉心照顾下,幸安满周岁的时候移到了普通病房,能自己吃、自己睡,不再仰赖仪器,虽然心脏病会跟着他一辈子、被评估可能发展严重迟缓,但段馥萱觉得没关系,孩子能活着,她已心满意足。
而彭育年果真信守承诺,对领养来的幸安视如己出,不仅包办所有费用、动用关系替孩子转到专业的私人儿童疗养院、该有的陪伴也从没落下,段馥萱每次去探望都能看到他抱着孩子逗弄、轻声哄着,连孩子睡着了也坐在床边盯着傻笑,疼ai的程度相较她这个亲娘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大一小如此可ai又温馨的互动,几乎弭平了段馥萱四处奔波的疲惫与兄长始终不曾好转带来的失落感,当幸安一岁半是谁……?为什麽要骗我?我这麽、这麽相信你……你要我杀人、我就杀人……你要小男生小nv生、我就想尽办法找给你……结果呢……结果……结果你竟然骗我!为什麽要骗我——!」
段馥萱急喘着气,一连串的质问里夹着愤怒与伤心,她之所以能踏着满地屍t前行,全凭藉着那个复活儿子的承诺,现在却知道双手沾满鲜血换来的是一场空,叫她情何以堪?
但她的悲痛无名道士并没能感同身受,他叹了口气,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这个几近崩溃的nv人。
「因为本上人需要一颗棋子啊!为了成就大业,这些孩子注定得成为祭品,可依照这个躯t原主人生前引人注目的程度,要是亲自动手肯定没多久就会被逮到,那怎麽办呢?只好用点小手段,找个心甘情愿做这些事的替si鬼,你刚好给了本上人这个机会。」
无名道士昂起下巴,说得理所当然,且对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相当自豪。
「不过,虽然是替si鬼但本上人待你也不差呀,起码给了你一个团圆的梦,若非有人坚持追根究底,你也不用这麽早面对现实,要怪,就怪你哥哥和那边的鬼官。」
无名道士一脸无辜地摇摇头、意有所指,将所有的错都归咎於别人身上、与他无半点g系,而得到答案的段馥萱登时像被ch0u乾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坐倒在地,双眼无神地对着远方,喃喃低语。
「是吗……原来……原来是这样啊……」
伤害了那麽多人……结果竟然是白忙一场……她……她到底在做什麽呢……怎麽会这麽可怕……居然忍心杀了那些可ai的孩子……都是她的错……是她的错……
段馥萱脑海闪过受害者们惨不忍睹的si状,压抑在心底深处的罪恶感与懊悔连番袭上,她不断摩擦自己的颤抖的双手,想把眼中看到的那些汩汩渗出的鲜红抺掉,可是再怎麽搓r0u,鼻间仍旧闻得到浓重的腥甜味。
见妹妹陷入自责旋涡,段承霖满心不舍地想上前安慰,但文判官以安全为由阻止了他,然後示意武判官去把人带回,於是武判官小心翼翼地提防着无名道士,确定他没打算有任何动作後才过去一把扛起地上那个失魂落魄的nv人。
等到段馥萱归来,焦心的段承霖立即迎上、将人护在身後,咬牙切齿地开口。
「你这家伙,那些受害孩子和父母也好、馥萱也好,你抓着他们的软肋做这麽多丧心病狂的事,难道都不会有一点愧疚和不安吗?」
「怎麽会呢?要完成大业,牺牲是必然的,能成为本上人得道路途上的基石,那可是他们的荣幸。」
无名道士双手抱x、神情冷漠,看着面前一众的眼神就像看着蝼蚁,那高高在上、全天下都得为他奉献的模样十足恶心,段承霖瞪着他,嫌恶地问。
「到底是什麽伟大的事,值得你拿那麽多条人命来换?」
「这个嘛……」
「让本官来回答吧。」
文判官没让无名道士说完,直接抢过他的发言权。
「他之所以教唆令妹杀人,是因为他要用那些孩子的血画阵,汲取他们的灵气和这块土地上的生气完成他的长生之术,此外他还盯上你魂元里的阎王令,所以故意引你过来,想趁机夺取,本官没冤枉你吧?变态道士。」
「不愧是城隍的得力助手,在垂si之间还能调查到这些事,衷心佩服。」
无名道士笑着称赞,算是默认了文判官所说,但段承霖无法接受、也不能理解。
「开什麽玩笑!他们每一个明明都可能拥有美好的未来,却因为你的私慾全毁了!」
「代城隍大人此言差矣,那些孩子虽然毁灭了躯t,但他们的灵魂能在术法完成的那一刻和本上人一起获得永生,b起期望您擅自揣测的、不知道会不会达成的未来,不是更有意义吗?」
「你……你……你简直是强词夺理!胡说八道!」
段承霖本想继续反驳无名道士诡谲的论调,可他明白两方的想法差别太大,自己说再多对方也不会因而改变、只是浪费唇舌,只能不甘心地斥责两句,然後投以见到疯子一样的眼神,不过无名道士似乎相当享受这样的目光,露出怡然自得的表情,一旁的文判官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回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