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婵明日就要走了,走之前自然是要在这珮郡好好逛一逛的。白天的时候三个人就去了城里最好的酒楼去喝了一顿,然后下午又在家里歇了一下午。
到了天将黑时,明婵又着磨着姜荣景去喝花酒。姜荣景原本是不同意,但是禁不住她软磨硬泡,才勉强同意了。
只是这喝花酒,带上小孩子怎么也不太方便。
姜荣景就差人养郡守府送了信,把自己小厮童松叫来了,让他带着小姬星梧去玩儿。
童松得了信,从郡守府里偷溜出来,站在小院前看着面前半大的孩子,欲哭无泪。公子太不靠谱了,这孩子看着好可怕,望着公子和孟姑娘远去的车子,眼神好像要把他给吃了。
明婵和姜荣景就去了花雨楼喝花酒。
这次,明婵充分的感受到了老鸨的一百八十度转弯的态度,完美提现了什么叫双面人。
老鸨舔着笑脸,恭恭敬敬的将人往里头迎,还跟明婵赔了罪,说着好话。
那些小微妙,明婵也没在意过,就和姜荣景愉快的靠在了最好的厢房里的软榻上,点了酒菜,愉快的听着曲子。
照例子,墨琴师又要来献曲。
姜荣景原本是不想让明婵和墨清有太多相处的,女孩子家的,终究是要有个人家的。她若是现在这样荒唐,日后当真遇上心悦的人,要如何是好?怕就如同他这样,只能远观,不敢喜欢了。
但是,看着明婵这样心情好的样子,又不想扫了她的兴。只好让那墨琴师,照常来奏曲。
魏稹抱着琴,眸色阴暗。
姜荣景从来不会带人来这儿,还唤他奏琴,此人定是有问题。
想到阙鸣打听到的那些消息,还有之前从别处搜罗来的消息。那男子很可能是孟家二公子,想不到孟二从牢里逃出来,竟然是来了这地方,那如此看来一切都是可以解释的通了。
这个跟着姜荣景的公子,应该就那个从狱中逃出来的孟二。魏稹却不知道他是怎么逃出来的,但是如今看来,兵符更大可能是藏在他身上了,如此他得找个机会接近接近这个“孟二”才是。
高大的屏风后,烛光落下的剪影,一个芝兰玉树的公子,十指纤纤的拨弄着琴弦。
琴音流淌,却是舒缓的曲调,让人脑子都放松了下来。
明婵靠在软榻上,和姜荣景喝些酒,也没有忘记压低声音防着男声:“姜大哥好福气,这琴师琴音妙哉。”
屏风后。
魏稹垂了眸,指尖不曾停留,继续弹着琴。
琴音流淌,醉人心弦。
又一个,这几年时常有人这样说他。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开始还会忍着怒气,然而现在已经习惯了,心下就没什么波澜了。
经历了这么多,他心如止水,怕是再难有什么东西能叫他又当初那样大的情绪了。
屏风那边的声音还是止不住的飘过来。
有些轻柔雌雄莫辩的声音:“他弹了那么久,当是累了吧?不如叫过来,一道吃点东西?”
姜荣景犹豫的声音:“这……不好吧,你不会是想对人做些什么?就算你喜欢这一款的,也要顾及一下人家的感受啊。”
“哎呀,我是那样的人吗,就叫人出来喝两杯而已。”声音娇气,尾音勾起,像个猫爪儿一般在人心头不轻不重的挠了一爪儿,又轻飘飘的收了手。
仿佛一道雷电,击中了魏稹。一股电流从魏稹的尾椎骨蹿上了他的脊梁骨,乃至脑壳。
亲耳听着一个男人用这样娇嗔的语气,说着调戏轻薄的话,那个能崩得住?
魏稹脸色瞬间一僵,手下就弹错了一个音符。
屏风那头,姜荣景眯了眯眼睛,听出来了,不由翘起了唇角,笑了。
这墨琴师可是一贯的淡然自若,今儿却为了明婵的几句调戏弹错了音符,倒是有意思了。
“罢了,墨清,你出来吧。”
这墨清不会是对明婵也有点意思吧,他先看着点,让着墨清给明婵消遣消遣就行了。
第19章熏香
成大事者,当知隐忍。
魏稹捏紧了袖中的拳头,垂了眸掩去冷意,顺从的站起来。
好看的烛光下,一袭锦绣白衣的公子,缓步走来做揖一礼:“公子安。”
墨半束,左眼小半块金丝攒花面具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剩下的大半张脸,仿佛是被精雕玉琢一般的,精致极了。
明婵瞧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你为何一直戴着这面具?”
“脸上有伤,唯恐污了贵人的眼。”
魏稹声线冷清。
在他的左眼下有一道刀痕,很轻很轻。那是当年,魏国灭国时姬酆留下来的,魏稹没有上过药,他时常抚过这道刀疤,提醒着自己莫忘当初灭国之耻辱。
脸上有伤啊,明婵眸中闪过一丝不忍,这样一张脸,到底是哪个这么狠心,这么好看的一张脸都忍心下此狠手毁去。
这个琴师应该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她也不该这么戳人痛处。
“坐吧坐吧。”明婵弯了眉眼,给他倒了一杯酒,自己却拿起了面前的茶盏,道,“我还在孝期,不便饮酒,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好了。”
还在孝期?
魏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此人果然是孟家人,看年纪应当是孟二了。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明婵一番,有些意外传闻中那个骁勇善战的孟家二公子,竟然长得这么……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