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他不是好人?殷戈止脸色微沉,身子一侧就将她抛媚眼的路线挡了个严实。
“人是我带来的,出了事自然有我补偿她,殿下不必操心。”抬眼看向对面的人,殷戈止面无表情地道:“此地不甚安全,殿下不如早些回宫,也省得掌珠提心吊胆。”
掌珠。
认识他这么久了,还是头一回听见他叫人闺名。风月顿了顿,忍不住又“嘎嘎嘎”地低笑起来。
拒人千里的殷大皇子啊,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唤的是名号,不甚在意。三年未见,倒是会为别的女子慌张策马,也会柔情地唤人闺名。
世界真奇妙。
易掌珠就在太子身后站着,闻言就站出来到了风月旁边,满是愧疚地看着她的手:“到底是因为救我,还是我来付这汤药钱吧。”
“不必,有本宫在,哪有让你操心的道理。”叶御卿目光怜爱,宠溺地道。
“不是你的人,也不是太子的人,你们都不必操心。”殷戈止道:“我会处理好。”
瞧瞧,这一个个争的,搞得她像个碰瓷骗钱的人似的。风月不笑了,目光将面前这三个人扫了一圈,淡淡地道:“说一句玩笑话各位贵人也当真,奴婢讨个脸而已,补品还是吃得起的。”
三个人一顿,都看向她。
老大夫正往她手上缠药,风月垂了眼,似笑非笑地调侃:“没事就都请吧,这么破的药堂,站您几位大佛,恐怕不久就得塌喽!”
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殷戈止觉得很奇怪,按理说她这话只是打,脸上也没什么怒意。但很意外的,他竟然清晰地感觉到她生气了。
怎么回事?
伸手按了按胸口,殷戈止皱眉,疑惑不得解,又看了风月两眼。
“你都伤成这样了,自己怎么回去?”易掌珠道:“我送你吧,你家在哪儿?”
“招摇街,梦回楼。”一点没避讳,风月坦荡荡地道:“易小姐的身份,要送奴家怕是不合适。”
青楼女子?易掌珠吓了一跳,杏眼微睁,颇为意外。
殷戈止怎么会带青楼女子到外头来?他不是一向不喜那种风尘味儿重的人么?
“我送她回去。”殷戈止开口,看她的手包得差不了,便道:“先走一步了。”
“殿下。”叶御卿看着他,优雅地颔:“就算是在我吴国为质,您也是魏国大皇子,崇敬您的人不少。光天化日地去招摇街,怕不是好事。”
竟然还称他为“殿下”,风月抿唇,忍着疼缩在旁边看着这两人。
一个是被易大将军带回来的质子,一个是吴国炙手可热的太子,身份分明悬殊,难得殷戈止竟然半点不输气势,站在叶御卿面前,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有本事你打我的欠揍之感。
叶御卿当然是打不过殷戈止的,就算是三年前的风月,百招之内可能都碰不着殷戈止的衣角,更何况现在两国表面相安无事,自然也不可能动手,所以殷戈止淡淡地开口了:
“好与不好,在下自有判断。敬我之人若是因我流连风尘而远之,那不敬也罢。”
你爱敬不敬,爱崇不崇,看不顺眼有本事来打我呀!
这就是殷戈止,在沉默中嚣张得不可一世的魏国大皇子,曾经叱咤战场的不败将军。哪怕脱了铠甲,穿上一身文弱气质的白衣,铁骨就是铁骨,一棍子打下去都不会骨裂的上乘骨头!
风月眯眼,眼里神色颇为复杂。
叶御卿展了手里的扇子,半掩了脸,轻笑道:“倒是本宫多虑了,殿下哪里会在意这些俗名凡誉。既然如此,那就请吧。”
易掌珠跟着让开路,有太子在,她倒是没多开口,目送观止架着风月出去,又看了一眼殷戈止。
门口有风吹进来,他走出去,白色的衣袍轻薄地翻飞,和着墨色的,好看得像画中的仙。
不过就算他好看得长出一朵花,风月也是没心情看的,这一路走回去,就算有人搀扶,那也是一种酷刑。虽然她挺能忍痛的,但他奶奶的这也太痛了!
走到梦回楼门口的时候,风月差点就跪下去了。殷戈止斜眼瞧着她,没吭声,进去给金妈妈嘀咕了两句,然后就施施然地上楼。
风月半死不活地挪回窝,灵殊一瞧见她这模样就尖叫了:“主子,您怎么了这是!”
干笑两声,风月躺在软榻上长舒一口气:“运气不好,受了点伤,养养就好了。”
“这看起来就很严重啊!”灵殊急了,围着软榻就绕圈圈,眼泪汪汪地道:“奴婢今儿就觉得右眼皮跳得厉害,果然是要出事,您这个模样,还怎么去李少师府上……”
想伸手捂这丫头的嘴已经是来不及,风月只能狠狠瞪着她,想把她的话瞪回去。
然而,还是晚了。
灵殊一脸无辜,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她,完全没现自己身后有阴影笼罩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