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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惯例,嘉月议政的时候,旁边是没有人侍立的,因而他又压低了声线,温吞地加了一句:“每月还痛吗?”

虽然他没明说是什么,可嘉月还是不由得刷红了脸,支吾着别开了视线,嘴里嘟囔,“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药都有按时吃了吗?”

说到这个,嘉月心口不免一股浊气升了上来,就在他离京后,李院正天天上顺宁宫来把脉,若是像寻常那般,请个平安脉,倒也无妨,然而李院正却声称她阳热不足,凝滞不畅,需得吃药调理。

于是一碗碗苦得令人作呕的药端了过来,她只能捏紧了鼻子,囫囵吞枣地灌了下去,再捻起一颗雕花蜜饯含在嘴里,半晌才压住那一阵阵返上来的苦味。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李院正,原来是他的人。

嘉月拧起眉心道,“吃不吃……与你有何关系。”

“也无妨,待会臣自回去太医院调取医案,看娘娘的病症如何了,需不需要加剂量……”

她拍着桌案站起来,绕过书桌走到他身前,虽然个子堪堪到他的肩膀,却昂着头,怒目圆睁地瞪着他,“本宫吩咐你的事情,你办糊了?怎么几日不见,脾气跟吃了枪药一般。”

他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眼底到底是软了下来,唇角一弯,笑容如阳春三月,“臣也是为了娘娘着想,臣就这么不值得娘娘信任吗?”

嘉月慢慢踱开了,“倒也不是,本宫若信不过你,就不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了。”

“娘娘如此信得过臣,臣真是不甚惶恐,”魏邵幽幽叹了口气,负着手,亦步亦趋地跟在嘉月身后,“放心吧,您交代的事情,臣都办妥了,这些中官打的皇上的旗号强取豪夺,地方的官员都不敢得罪,只好高高供着,不仅古玩珍宝,还有如花美眷,纷纷争相赠送,以此来卖人情。”

嘉月嘴角轻微一捺道,“都是官,场浸,淫久了的老积年,免不得染了一身歪风邪气。”

如何整顿这股歪风,这就是她下一步的计划了,不过现在还不急,总得徐徐图之。

说着她已到了南炕边上,提起裙裾坐了下来,魏邵也就跟着坐到了对面的位子上,这才从袖笼里抽出了一本册子递了过来。

嘉月接过一看,上面赫然是这些流水进账,金额之大,令人止不住咬紧了后槽牙。

她翻动着册子时,他的目光扫了过去,不经意的,从那张无暇的脸上,发现了一点淡淡的倦容,浅浅的两片青影在眼底沉浮着,凝了须臾,那抹青色在他眼里逐渐地蔓延了开来。

拢在袖子底下的手不自觉攒紧了些,俄而嘴角又浮起一点无奈的笑意来。

嘉月看完了册子,问题便抛了过来,他收起那点不切实际的猜想,肃正了脸色,事无巨细地从头道来。

复完命,乌金终于破开云层,钻出了一丝萎靡的光来。魏邵瞥见廊庑底下提着食盒走动的宫女,估摸着已快到晌午了,便不再多留,又说了两句便辞了出来。

他走后,又沙沙落起了雨,嘉月用过午膳,和着雨声,便沉沉地睡了一觉。

入了夜,却是神清气爽,批起折子来更是有如神助,不过须臾,就看完了厚厚的一沓。

窗外的雨一直没有间断过,沙沙的击打在树上,像夜里的海浪,一波一波地翻涌着。

门外隐隐有谈话的声音传来,少顷,忍冬打了门帘进来报:“娘娘,摄政王来了。”

嘉月手中的朱笔一顿。

白天的政事早已谈完,他这会儿冒雨不请自来,为的当然不可能是政事。不过,她刚好有话问他,白天不方便说出口的话,还是夜里方便。

“宣。”

忍冬折了回去,引魏邵入内。

嘉月头也不抬,只垂头在折子上圈了一道朱圈道,“给摄政王上茶来。”

魏邵给她请了安,忍冬则奉上了一盏热茶来,接着替他们阖上了门扉。

魏邵拿起茗碗,撇了撇浮沫,轻呷了一口,搁下茗碗,这才引入了正题:“臣虽得娘娘重用,毕竟没有三头六臂,若下次又需要离京数月,岂不又让娘娘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因而臣想替娘娘引荐一人,他或许能助益您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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