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松懈了下来,只幽幽道,“只要娘娘能消气,臣无有不从。”
嘉月的气虽消了,可打还是要打的,不打不长记性嘛,于是慢悠悠地踱着步子,目光四处巡睃着,忽见髹漆的月牙案上搁着一把紫檀柄的镂雕芦雁三镶如意。
于是走过去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踅了过来,却见他依旧跪在那里,衣裳齐整,八风不动,便从背后伸出手探过去,准备扯开他的衣带。
然而手刚碰到带子时,却被他的大掌摁住了,他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仓惶,“等、等……”
“怎么?”她拿着那柄如意,一下一下地拍打自己的手掌,轻哼了一声道,“怕痛?”
他抿紧了唇。
她冷冷地打量了他一眼道,“本宫才不会手下留情。”
他喉结滚了滚,才迟疑道,“臣……的后背有火烧过的瘢痕,怕污了娘娘的眼,恳请娘娘……熄了灯再打。”
嘉月瞧见他脸色一会煞白,一会涨红,羞愤难堪的情绪含在他抿成一线的嘴上。
她怔住了,忽而又回想起他们每一次共赴巫山,他都率先吹灭了蜡烛,她又想起,她抱住他时,总感觉那背上粗粝得刮手,每每他被她碰到,浑身会僵了一瞬,接着——无情地拿下她的手。
她总以为那是他心里有人,却不知那是他脆弱的伤口。
第二十八章
嘉月大度体贴,虽有一丝好奇,也无意窥探他的过去,就这么顺了他的意思,熄了灯。
适应了漆黑的环境,魏邵这才低头解起衣带来。
因为什么都看不清,那细微的声音被无限地扩大,窸窸窣窣地,两人都不约而同陷入了同一个幻境里,一点点的燥意逐渐侵蚀了毛孔,仿佛这不是在受惩,而是在那温软的床榻之上,行敦伦之事。
嘉月咬住了下唇,镂雕的纹路陷入了掌心里,强行把思绪拉回现实。
手起杖落,那柄如意落到皮肉之上,闷闷地响了一声,与此同时,又听到他从鼻腔里传来低沉地闷哼。
她却恍若未闻,举手又落下一杖,这回,她见他如高山挺阔的背,也微微塌了下来。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心头微蜷了起来,然而手却没有停顿,很快就落下第三杖。
三杖毕,她丢下了如意,发现后脖子多了些潮意,发丝粘腻地贴在上头,有些难受,于是抬手拢了拢头发。
却没料到另一只大掌也探了过去,恰恰覆到了她的手背之上,就着她的手,扣住了她的后脖颈。
干燥的掌心与手背的相触,霎时像一群蚂蚁爬过,酥麻麻的蔓延了开来。
她瞳孔微震,一片温软的唇已贴了上来,轻衔住了她的唇,细细地磨着。
那只大掌也逐渐灼烫,力度也渐次加深,越来越紧促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脑里仿佛灌入了咸涩的海水,迟怔怔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霎时间翻江倒海,绫缎与白玉壶春瓶厮磨着,磋出细细的火花来。
她紧紧咬住了唇,眸底晕了迷迷滂滂的春色,一丝低?吟从唇缝里刚溢了出来,却被堵了回去,只剩下含糊的气息交缠着。
一双手无所适从,想搭上他的背,想到了方才他的羞愧,抬了一半,又顿住了。
却不想他也停了下来,熠熠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明明帐子里黑黢黢的,可他专注的模样,好像能洞察出什么。
她面色有些尴尬,正欲收回手,手背传来一阵滚烫,是他握住了她的手。
他牵着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寸寸地移过去,引着她落在他阔背之上。
“这里,是娘娘的了。”
她小心地覆了上去,掌下的粗糙隐隐刮过她的手,清晰的纹路像海边嶙峋的礁石,但又不十分冷硬,而是一种炙热而奇异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