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时天佑看着眼前的纪清竹一整套如行云流水般丝滑的茶艺展示,有些讶异。
室内茶香氤氲,时天佑赞赏道:“小竹还懂茶?太厉害了。”
纪清竹右手拿公道杯,为时天佑斟茶时自左到右顺时针倒茶。
茶杯倒了七分满,暗语“七分满三分情”。
她谦虚一笑,“以前学过一阵茶艺,班门弄斧罢了。”
望着正在品茶的时天佑,纪清竹开门见山,“爸,单独找你品茶,其实是因为我想和您聊聊。”
时天佑放下茶杯,“想聊什么?”
“聊您和时越。”
时天佑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表情有片刻凝滞。
随即自嘲一笑,“我和那小子有什么好聊的。”
纪清竹执拗地摇摇头,“您分明很关心他,却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其实爱也是需要表达的呀,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你们父子俩不就生分了吗。”
这些话,柳云也劝过他。
道理似乎都能听懂,但人活大半辈子,脾气秉性太难改了,好像很难迈出那一步。
有时候想要关心的话语都已经到嘴边了,但还是径自咽了回去。
太拧巴了。
最关键的是,时天佑一直清楚,时越是在记恨高二那年自己缺席林嘉的忌日。
纪清竹细心观察着时天佑此刻的神情,随即继续开口。
“爸,您知道吗,其实时越和你在性格上、长相上有很多相似,但又有本质区别。”
时天佑露出罕见的迷茫,饶有兴致地询问道:“哦?此话怎讲?”
“你们父子虽都是寡言的性子,但时越直白,从不弯弯绕绕。他是一个会表达情绪的人,开心也好,吃醋也罢,都会与我分说明白。”
听完这话后,时天佑若有所思。
须臾,才长长叹了口气,“这一点,是随了他妈妈啊。”
纪清竹小心翼翼开口,“我冒昧问一句,当年您缺席了妈的忌日,是有什么苦衷吗?”
空气凝滞许久,时间长到纪清竹以为时天佑不会讲了。
但时天佑缓缓开口:“当年,深时集团一直走下坡路,陷入了经济危机。这是我和时越妈妈共同创办的公司,我不想看它毁在我手里。”
“柳家的资金汇入了不少,公司才勉强可以喘口气。那段时间我忙于应酬,忌日前一天其实你柳姨提醒过我多次,但。。。酒桌上被人不停劝酒,喝到不省人事了。”
纪清竹不成想竟会是这样的原因,“那您没和时越解释过吗?”
时天佑苦笑,“解释什么?错过了他妈妈的忌日是事实,没什么好解释的。”
纪清竹突然觉得这老父亲的心思过于顽固了点,丝毫不懂变通。
“爸,感情与道理逻辑呢,是截然不同的。你得拿你的真心去和时越相处,而不是墨守成规。父子之间,有什么话是不能讲的呢?”
“你把原因告诉他,理解或者不理解就是他该考虑的事了。”
时天佑看着眼前伶牙利嘴的小姑娘,对她滋生出更多的慈爱。
心底慢慢有所动摇。
但纪清竹最后一句话,完全说服了他。
“爸,时越自小没得到太多父爱母爱。我能保证,日后给他无限的关爱和温暖。但我私心希望,除去爱情外,他能得到更多的父爱。”
“我们时越那么好,他值得被爱,也值得拥有很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