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梨道声谢谢,一口气灌进去大半瓶。
天热又出血,她早就渴透了。
“不怕我下药?”
许遨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明明处境那么狼狈,情绪还能这么稳定,举止还能那么从容。
苦难到底能给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孩,带来些什么令人刮目相看的特质?
“不会,许总又不是我,没那么下三滥。”
江清梨微微一笑,提着手里的高跟鞋,biu~直接从车窗甩了出去。
她本想丢在那个垃圾箱脚下的,可惜胳膊软了没力气,距离目标相去甚远。
“麻烦许总先带我去买双鞋。”
江清梨大大方方地请求。
“你不应该先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弄成这样么?”
许遨示意司机开车。
“我们之间,已经建立过信任了吧?”
江清梨缩着身子靠着背,这会儿才觉得肚子有点疼。
“就是你想的那样,被人扔到跨海大桥上了呗。”
许遨呵了一声:“除了程屿,我想不到别的人。”
江清梨翻翻眼睛:“别人也不敢吧。”
“不是不敢,是不舍得。”
许遨意味深长道。
江清梨不说话,头靠着窗,就好像看海没看够似的。
“你要不要我停下,再给你看个够?”
许遨哭笑不得,“另外,你不是说今天下午诚正开竞标会么?你不在程屿身边,跑这来看海?”
许遨心想,按照这个女人的套路,八成是会可怜巴巴地跟他说——
本来我就是在开会的,结果不小心被现偷录会议内容,于是被程屿放逐到这儿来了。
他有点担心,他怕万一江清梨这么说了,他忍不住就这样信了可怎么办?
“今天你话少得很。”
许遨用手指的背面轻轻弹了弹江清梨的胳膊。
她睡着了。
睡得很沉很稳,睫毛一煽一煽,干裂的嘴唇因为刚刚的补水才有了一点红润的底色。但似乎并不够,所以她偶尔还是会舔舔。
呼吸有点重,这么纤瘦的女孩子睡眠一般不该有这么重的呼吸,许遨想,除非是感冒鼻塞之类的。
“老杜,空调打高点。”
许遨吩咐道。
……
程屿的车就停在跨海大桥下出口的便道上。
他等江清梨走下来,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抽了整整六支烟,乌烟瘴气的窗子里,给人瞧着像车体自燃了一样。
心情却逐步膨胀着,越来越糟糕。
其实程屿不是没想过,江清梨如果真的怀了孕,最后极大的可能也是给她钱,让她打掉。
但他的要求,和她自己自作主张的决定,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程屿不喜欢被安排好,被通知到的那种感觉。
在他二十八年的人生里,已经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他根本没办法心随所欲的了……
怎么还不下来?!
太阳都快落山了。
程屿越烦躁,起身去前面调了个头,重新上桥去找人。
江清梨虽然“自作自受”,但到底还是刚刚流产过的,万一走在上面中暑流血昏倒怎么办!
程屿一路贴着边,车开得是又快又慢。
可是他并没有找到江清梨的身影,只在一个垃圾箱旁边,找到了一双被碾压过的高跟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