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做,代价太大了。
他为了守护我们不入轮回,不入地狱。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他可能再也不能去接触其他人。
“我愿意。”父亲他的脸色庄严而又认真,固执的目光看着母亲的侧脸,他忽然嘴角裂开一丝笑意。
我看到他的手轻轻的摸在了母亲微微隆起的小腹,那般恩爱情深的样子,让人真的是羡慕不已。
我感觉自己的喉头哽咽了,还好我不需要说话,否则说出来的声音一定很难听。
“汪、汪、汪……”
楼上,巴特尔又开始狂吠起来,吵得人有点头疼。
毕竟大家经历了这些事情,都有些身心俱疲,巴特尔的反常让大家没有心思去应对。大家都皱着眉头沉默了,就连母亲清冽如水的眼中,都闪过一丝烦躁。
但是她没说话,只是缓缓的从眼中滑落一滴泪水。父亲伸手去擦,却擦了个空,他脸上全都是沮丧的表情,让人的百转柔肠都要被揉碎了。
我真的好希望父亲回来,但是父亲回来的代价太大了。
安嫂拿着牛奶盒子就从厨房里面跑出来,对着楼梯朝上看了几眼,然后心烦道:“巴特尔是一把年纪了,情时候春心还压不下去吗?真是的,从前它给汍兰导盲的时候,是那样的忠诚靠谱……”
母亲问道:“是不是忘了喂狗粮了?”
安嫂转身来,摇了摇头,“没有啊,我按时喂了,它估计是老了,觉得孤独,所以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吧。以前,它最喜欢和知青在一起了”
“安嫂,我说了,你别害怕。知青他在呢,他在这间屋子里。”母亲的手紧了紧父亲透明的手指,她咬着唇,眼泪还在往下掉。
安嫂老眼昏花的,这时候才看到母亲哭了,她拿手帕给母亲擦眼泪,一边唠叨:“恩,我知道知青在这间屋子里。他不会离开我们的,他会一直保护着大家,只好你肚子里的小宝宝长大。”
母亲沉默了几秒钟,又说道:“安嫂,我说的是真的,你……你……感觉不到吗?他在这里!”
安嫂愣了一下,她退后了小半步,脸色有些煞白,“你是不是病了开始说胡话了?”
“我……”我母亲不知道要怎么和安嫂解释,她突然转向父亲的灵魂说道,“知青,我能保护好自己,我希望不要成为你的牵挂。安嫂……安嫂都不能接受你,你去轮回吧,我不需要你守护。”
父亲的爱是无声的,他紧紧的拥抱着母亲娇柔的身体,那一刻我感觉父亲的身上是会光的,那种强大的如同海潮吞噬一样的情感刺激的我的眼泪都掉出来了。
安嫂长大了嘴,愣了片刻,才跪在地上,“我看见了,我看见了!都是我不中用,刚刚没看清。汍兰,你别赶知情走好吗?就当我求你了,他那么喜欢你,他走了也不会心安的,阴曹地府也不会收留他的。我一把年纪了根本不怕这些,何况,我一直都把知青当做亲身骨肉一般看待。”共沟匠弟。
安嫂的一番话,让母亲的眼睛更加的红了,她温顺的靠着父亲好像有了实质一样的肩膀,低低的说了一句,“别走。”
“我不走,我会更爱你和小笙的,还有我们未出世的孩子。”父亲他轻声说着。
我的泪潸然而下,萧龙溟轻轻遮在我额头的手放下了,他用唇吻去我脸上的泪水,他说,“小东西,别眨眼。”
他搂着我的腰肢,就好像搂着个玩偶一样的简单,身子一闪就闪到了父亲跟前。萧龙溟的手中闪过一道淡淡的七彩的光芒,这个光芒闪电一样度就钻进了父亲的眉心。
父亲透明的身体,一下变得清晰了。
他整个人就好像活过来一样,生动的站在我面前,身上依旧带着和往日一样淡淡的孤傲和对母亲的柔情。
这短短的一瞬间,我的呼吸和心跳都加了好几倍,禁不住脱口而出,喜极而泣的喊他:“爸爸……爸爸,你终于回来了,我……”
他没有说任何话,搂着母亲的身体径直就上了楼,他的眼睛里只有母亲一个人的身影。我耳边还能听见母亲问他的声音:“你还记得,车祸前的事情了吗?”
我只听父亲愣在原地声音说道:“记不起来了,我……我就记得出门前的事情。这段记忆,我想不起来,一想就难受。”
我有些尴尬的僵在原地,但是心里想的却是父亲想不起来是谁害他的。那么,这个案子的凶手就很难查出来了。
我看了一眼萧龙溟,萧龙溟的眼神也有些复杂,但是案子的事情,我们都不想在安嫂面前说,所以都没有提及。
安嫂以为我被父亲冷落了,心里不舒服,慈祥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絮叨道:“你父亲和母亲原本已经是人鬼殊途,大概是不可能在一起了。现在终于能团聚了,你他们腻歪一会儿吧。你父亲对你母亲的感情,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我当然清楚,父亲对母亲没有花言巧语,更没有海誓山盟。
只有珍惜。
利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珍惜母亲的存在。
巴特尔的叫声还依旧在,它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的主人虽然肉身不可能活过来,可是灵魂已经回来了。
它应该替主人高兴,而不是打扰主人和妻子恩爱的时光。
“安嫂,巴特尔可能是没吃饱吧,我上去给巴特尔喂点狗粮吧。”我实在有些坐不住了,就去厨房拿了狗粮,走上楼。
楼上的巴特尔老的身上的毛秃了,它以前是很熟悉我的。现在看到我居然带着三分的敌意,就跟撞了邪似的,冲着我疯狂的叫唤。
巴特尔以前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
那时候的它,简直就是一个伟大而又勇敢的战士。它不仅会自己判断危险和方向,更听得懂人话,威风凛凛的给母亲带路,忠诚的守护。
谁敢欺负我,它的一口大牙能把对方活撕了。
我小时候,可是和大狗狗巴特尔一起睡过,我才不怕它呢。我不由分说的就将巴特尔瘦骨嶙峋的身体搂在怀里,温柔的抚摸它的狗毛,“巴特尔,你是哪里不舒服,还是饿了。为什么一直叫啊?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把狗粮倒进了巴特尔的盘子里,巴特尔嗅了嗅,似乎对狗粮不感兴。它转过头来,冲我呜咽了两声,乌黑色的眼眸当中似乎有话要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