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个蜘蛛网怎么了!摔下来是她自己不小心!关我什么事?我养你这么大,有了媳妇忘了娘,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要是老大在……”老妇人说着说着哭喊起来,声音尖利刺耳。
唐绪跟董婉婉对视一眼,董婉婉叹口气摇了摇头,拉着芸娘进了屋,不想让孩子听这些话。
赶着时间出摊,唐绪也没听下去。隔壁那书生今日没来,糖水铺子的杏娘说他一个月租金到期了。
何西德平日生意也不好,成天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模样,跟人说话明里暗里吹自己童生的身份,大家都不太喜欢他。
不来正好,省得在边上阴阳怪气的烦人。唐绪把东西收拾好就有客人上门了,七月现在也能画些画了,虽说线条歪歪扭扭,却能让人看出画得是个什么。
今天有一对年轻夫妇上门,两人面色都不太好。那妇人神情恍惚,像个提线木偶,两手捏着一件小小的衣裳,抱在怀里。
“客人想画谁?”唐绪问道。
“画我和我妻子。”男人揽着妻子,动作温柔的帮她理了理头发。
“好的,请坐好。”唐绪看了那女人两眼,眼袋浮肿,目光没有焦点,时不时用手摸摸肚子。难道是怀孕了?怀孕了面色这么差,流产了?手里拿的……是孩子的小衣服?难道出生之后夭折了吗?
脑子里胡乱猜测,唐绪手下却没停。快画完的时候,她看着妇人失魂落魄的模样,犹豫着问道:“要画个孩子吗?”
听到孩子,那妇人猛地抬起头瞪大眼,“孩子,我孩子呢?夫君,我们的孩子呢?要带她去看大夫,她总是哭,一定是生病了。生病了,都怪我,我不会照顾孩子,她生病了,病了。。。。她哭,她好难受。。。。。”
妇人嘟嘟囔囔的念叨着,过了一会儿看到手上的衣服,抱着衣服轻轻摇晃,嘴里还哼着小调,仿佛怀里有她的宝宝需要哄睡。
“小翠,你醒醒。”男人语气里流露出无力,面上既是悲伤又是心疼和懊悔。
“哎哟,这是疯了吧?”
“孩子。。。所以?”
“肯定是头一个,后面的可不会这样。”
“年纪轻轻,再要一个不就得了,矫情。”
周围议论纷纷,那男人还在小声哄着妻子,虽然没什么用,但并没有不耐烦。唐绪心头一揪,自作主张在画像里添上了一个小婴儿。五官取了父母的优点,这么小的孩子一般看不出男女,不必特意去问性别。“大哥,你来看看行不行?不想我再重新画一张。”怕刺激到那个妇人,她只叫来男人来看。
她并不知道自己多此一举会不会惹人不快,反正不行就重画一幅吧。
男人安抚了一下妻子,应了一声走过来。看到画的那一刻,眼里却涌出了眼泪。孩子没了,他心里也难过。头一个孩子总是承载了父母最多的期待,妻子更是承受不住打击变得不正常了。
这幅画里的孩子直接唤醒了被他压抑的感情,他伸出手摸着那只小手,还能回忆起那软乎乎的小手包裹住自己手指的触感。
“哎哟,怎么哭了?”
“画得什么?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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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姑娘,给我也看一眼啊。”
“七尺男儿,怎么说哭就哭啊。”
“哎哟,画了个孩子!”
男人似乎终于醒过神,拿着画疾步走到妻子身边,“小翠你看,是大宝!”
“大宝?”妇人的眼睛缓缓聚焦,看着画里的孩子大哭出声。“大宝,我的大宝!”
那哭声凄厉绝望,又带着一丝喜悦。围观的人中有那泪腺浅的已经抹起了眼泪,叹着可怜。这其中就有唐绪,她啧了一声转过头,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泪眼朦胧的样子。
“娘。。。”七月担心的上前抱住她。
“没事。”唐绪摇摇头,听着男人哄着妻子逐渐远去。
“到我了到我了!”
书香街有个姑娘画的一手好画,甚至能凭空画出孩子长相的事儿被传了出去。不少人慕名而来,这造成书香街每日人满为患。其他摊主乐得合不拢嘴,这些人虽然是冲着唐绪来的,但来都来了,说不得就会带点别的走。人多起来,生意就好做了。
而何西德没吃到这波红利,他租金到期了,大嫂在家里闹着不许他娘给钱续租。婆媳俩在家里吵翻天,何西德烦得不行,读书也读不进去。干脆出了门,找了同窗出来喝酒。
他们聊着书院里谁的文章写得好,谁的诗词写得一文不值。何西德因为成绩太差,年前被赶出了书院。这会儿尴尬的坐在一边插不上话,不知话题怎么突然转到了书香街。
说起书香街,就要说到那位画技不凡的唐姑娘。说的那人对她似乎颇有好感,话语里都是推崇。
何西德语气不屑道:“那位姑娘可不像你们看到的那样,年纪轻轻带个孩子,还不知道哪儿来的呢。”他初时以为那孩子只是家里的,后来听到他叫娘。但那个姓唐的没有梳妇人发髻,那不就是未婚与男人野合?竟还敢留下孩子,简直是恬不知耻。这要放到他们村,可是要浸猪笼的。
“真的假的?”另一人问道。
何西德满脸笃定,上次的事他还记在心里。开始是心虚好几天没敢动手打人,这几天回过味来了,又无所畏惧了。但梁子是结下了,他对着其他人道:“自然是真的,她那孩子看着都有三四岁了,口口声声叫着娘。不知羞耻无媒苟合,还敢带着孩子四处招摇。这种人给你们画像,你们不嫌脏吗?”
“未婚女子带着野种抛头露面,还敢给人画像,伤风败俗!”
“何兄所言可真?如此败坏女子名声未免太过分了。”对唐绪画技颇敬佩的另一人指责道。
“我亲眼听见的,那孩子就是喊她娘。”何西德道。
“何兄亲眼所见还能有假?我看你们还是别去找人画像了,万一被缠上了……嘿嘿。”
眼看话题往龌龊的地方去了,有两人看不惯,愤然甩袖离席。
剩下几人不以为意,觉得离去的二人假清高。何西德有种大仇得报的得意,一个妇人,读了点书会画画又怎么样?
几个书生的谈话被酒楼的伙计听见,他好似得了个大秘密,与其他伙计绘声绘色的说起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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