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恕罪,草民一时昏了头,竟直呼陛下名讳。”
李承夷依旧是神色怔怔,没有回话。
江言硬着头皮继续道:“草民会知道陛下名讳,实是因爱读先太子的文章。先太子文章中常常出现……”
李承夷恍若未闻,只是眸中通红一片,紧紧盯着他。
原来上天也会怜悯无德的帝王。
在记忆里思念了无数次的人此刻活生生的站在眼前,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这怎么可能不是殿下呢?
心底的强烈震鸣似乎隔绝了外部的一切声音。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只有眼前人是唯一可以解救他的浮木。
一时的巨大喜悦让他忘了自己刚刚对着眼前人展现了怎么禁忌的情感,满心满眼都是失而复得的欢喜。
“殿下……”他终于出了声音,只是晦涩难辨。
李承夷踉跄几步,想要走到江言身前。
外面突然传来巨大的喧哗声,隐约听见苏源吉的大喊:“江大人!您得通报了才能进去!您是要造反吗?”
“滚开!”江映怒吼一声,用力推开苏源吉。
再一转眼,人已经来到了殿门处,人未见声已至:“陛下!臣弟不知犯了何事,若是……”
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见了眼前的场景。
小言跪在地上,脚边是一柄掉落在地的剑,背对着自己看不清神情。
陛下显然气得双目通红,似乎还受了伤,显得有些踉跄。
江映:!
小言要弑君?!
脑袋都还没反应过来,江映的身子已经先一步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陛下!这必然是个误会!小言是臣看着长大的,平日里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怎么可能作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其中必然有天大的误会啊陛下!”
事实上江言在他们县城是出了名的纨绔,除了张脸一无是处。所谓连只蚂蚁都不敢踩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江言:……
江映把头死死地埋在地上,半晌没听见陛下的应答。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小心看一眼陛下的表情。
然而陛下的神色竟是十分……温和。
温和地叫江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似乎还有些熟悉。
为什么会这么熟悉呢?
江映茫然地在脑子里搜刮了一圈,终于想到了这种眼神的出处。
活脱脱就是那些在县城的时候对小言死缠烂打的女子们看自己的眼神。
准岳哥的眼神!
江映浑身猛地一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一时联想到苏源吉欲言又止的神色,显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自己如何追问却又不说。江映问是不是小言干了什么错事,也只道令公子什么事也没犯,就是陛下赏识所以多留了几日。
自己的小弟他还不清楚吗?小言要是有能让陛下赏识到这个地步的能力,也不至于家里塞了无数的银钱也没把人混成个举人了。
而现在,小言都对陛下刀剑相向了,陛下居然并无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