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是为了救我……”田乐泪痕满面,努力回忆着她在水中时视线所能及的凌乱画面,“我在水里叫她……她就过来了……后来不知怎么就也滑下来了……当时……淑妃娘娘、孟雪夫人她们都在岸上……”
“一定是被司姚推下去的。”不必听田乐描述完整,陈济已经很肯定地做出了结论。
陈济随即走出房门,一声令下:“把住在百福殿的那一群主仆,都给朕叫过来!”
卓谨领命,忙去传召。
田乐扭头看了门外号施令的陈济一眼,又一次趴在桃叶身边嚎啕痛哭,低声呢喃:“我不该叫你的……我不叫你就不会出事了……”
哭着哭着,有一只粗糙的大手触摸了她的额头。
田乐抬头,只见她父亲在身侧。
“你在烧啊!”田源手中拿着刚给桃叶配好的药,望着田乐,一脸担忧。
田乐眼中含泪,心塞着、哽咽着,目光又转向桃叶:“是啊……我还会烧……她连烧都烧不起来了……”
田源无奈地摇头叹气。
田乐趴在床边,哭了又哭,一直重复着一句:“对不起……”
屋内淡淡的药香飘入桃叶的鼻孔,她似乎有了一点知觉,也似乎听到了田乐的哭声和致歉。
“不怪你……不是你……”从桃叶嗓子眼里出一点哼咛声,但她的眼睛依然紧闭,她那点弱不可闻的嗓音也完全被屋内的脚步声、捣药声所吞没。
外面,孟雪、司姚及一众侍女都被宣入,齐齐跪在偏殿外的廊檐下,跪在陈济的面前。
陈济问也不问,就走向司姚。
司姚吓得浑身哆嗦,膝盖后挪着躲到孟雪身后,并口中大喊:“我没有推她……我没有推她……”
陈济不禁冷笑,这么多年了,司姚果然还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司姚,这种辩解的方式,简直就是不打自招啊!
孟雪忙张开双臂,仰头面向陈济,斩钉截铁地做起了伪证:“桃姑娘是为了救田医正,不慎滑下水中,与淑妃娘娘毫无关系!”
仍在床边哭泣的田乐,听到孟雪的话,脸上的哀伤立刻转化为愤怒,转身站了起来。
田源一手拿着捣药的锤子,一手慌忙抓住田乐的手腕,急问:“你做什么去?”
“我要告诉皇上,是孟雪夫人把我推下水的!我不落水,哪里会连累桃叶落水?”田乐抿去眼泪,气呼呼的。
田源无奈闭目摇头,小声提醒:“不能说,司蓉公主会维护孟雪夫人。皇上不可能为你做主,说出来只会让你以后更难在宫中自处……”
一语未完,一个手提一壶热水的婢女走了过来。
田源忙松开了田乐。
田乐无语地站在了那儿,不敢前进,不愿后退。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在朕面前说话?”陈济正眼懒得看孟雪,猛地厉吼:“闪开!”
说话间,陈济随手推开孟雪,一脚跨过去,一手拎起司姚的衣襟,横眉怒目:“不要试图蒙蔽朕的眼睛!你在动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是什么下场!”
“我没有!我没有……”司姚惊恐挣扎地否认着,毫无挣脱之力,一眨眼功夫就被陈济甩了出去,一头撞在红漆柱子上。
孟雪眼珠随着司姚的方向滚动,愕然失声。
“难道皇上治国从来不需要证据?只靠猜测吗?”远处传来司蓉的声音。
陈济抬头望去,只见司蓉被侍女小莺扶着,缓缓走来。
这还是司蓉头一次称呼陈济为「皇上」,陈济有些小小的吃惊。
孟雪见救星来了,长长舒缓了一口气,忙赶到司姚身旁,扶起司姚,只见司姚额头肿起了好大一个包。
“姚儿……你怎么样?”
“好痛……好痛……”司姚怯懦地小声嘀咕,一手捂住额头,吓得腿不住抖,连站都站不起来。
司蓉已经走到陈济面前,与陈济四目相对,那目光依旧如往昔一样冷漠。
陈济看着司蓉,勉强咽下一口气,淡淡一笑:“要证据是吧?采苓!”
采苓听到传唤,快步走来,向陈济、司蓉行礼。
“这趟桃叶入宫之后,朕就把她的安危交给你了。她走到哪,你也理应跟到哪。现在,你来告诉朕,她是怎么落水的?”
采苓低着头,恍如带着几分惭愧之意,答道:“回皇上,自从上次您交待不可盯桃姑娘盯得太紧、要尽量给她自由,奴婢每每跟着都不敢跟得太近。因此事之时,奴婢相距太远,未能看清。”
“相距太远?未能看清?”陈济重复了一遍,哭笑不得,“你为何要袒护她?就因为她是你的旧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