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昱显然并不在意,还是笑着:“朕若是信那些话,就不会见你了。桃叶单纯善良,哪会故意害人?你是满宫中最微微弱弱的一个,岂能有那个胆量?”
“官家既然不气臣妾,怎么不喝臣妾送来的莲子羹?上次周婕妤送来玉带,您还心疼她,说是天寒地冻,今日的天比那日还冷呢!臣妾走了这么远的路……”小宛嘟嘟囔囔,卖弄着楚楚可怜的姿态。
司昱是吃软不吃硬习惯了,一向经不住卖惨,就上了当:“好吧好吧,朕喝还不行吗?”
小宛听说,忙打开瓦罐盖子,盛了一小碗,递与司昱。
司昱就在唇边喝了几口,笑着说:“真不骗你!实在是用膳未久,喝也喝不下多少。”
小宛抿嘴一笑,没再多说什么,只留意着司昱接下来的反应。
因为这日天寒至极,含章殿的门是紧闭着的,大太监谢承、以及跟着小宛的一众婢女在门外侍立,近处再无旁人。
那药效甚是厉害,司昱不过喝了几口而已,竟看着奏折,不知不觉就困倦起来,浑身无力,没多久就伏案睡着。
小宛轻轻推了推司昱,试探性地呼唤了两声:“官家……官家……”
司昱睡得很熟,一动不动。
小宛和采苓互视一眼,同时开工,在司昱左右两侧的桌案上开始寻找起来,她们翻开了桌上的每一份奏折,果然有一份奏折中夹了信封,信封上有一个字,却不是「王」,而是「魏」。
“不太对吧?”小宛指着信封上的「魏」,看向对面的采苓。
采苓朝着那夹了信封的奏折看了一眼,奏折上竟没有署名,且只有寥寥几个字,根本不成文,可那字迹,却与信封上的「魏」字极为相似。
采苓将这奏折与信封一起塞到自己身上,低声说了句:“继续找。”
小宛不太明白,却也不敢多问。
两人一起往下看,只见桌下有两个抽屉,其中一个还上了锁。
小宛先拉开了那个没上锁的抽屉,看到里面琐碎之物极多,不知该如何下手。
采苓却不曾理会那个没锁的抽屉,敏捷地拔了小宛头上的一根银簪,蹲下对着那个上了锁的抽屉,开始投锁眼。
小宛被挂掉了几根头,有点疼,还是没敢吭声,只看着采苓投锁眼。
投了一会,锁也没开,采苓干脆直接向司昱身上摸索。
小宛在一旁看着,心越跳越快,只见司昱睡得极熟,任凭采苓摸遍全身也没有醒来。
最后,终于被采苓从靴子中摸出了一把钥匙。
那钥匙果然就是被锁抽屉的钥匙,采苓顺利打开抽屉,里面的信封竟有满满一抽屉!
她捏了捏信封,都是空的,信封下面压着一摞纸张。显然,信早已被抽出信封,单独存放了。
“分装在我们身上。”采苓小声叮嘱了一句,把所有的信都取出,将其中一半递给了小宛。
小宛不住瞅着殿门,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她颤抖着手接了那些信,像采薇一样,塞在身上每一处能塞的地方。
采苓仍将抽屉锁住,把钥匙放回司昱的靴子里。
司昱依旧伏案熟睡。
小宛带着采苓走出含章殿,见到了守在门外的谢承。
谢承笑问:“张淑媛这就要回去了?”
小宛努力压制着内心的不安,勉强出一丝笑意:“官家看折子太累,坐着睡着了,你快去拿件披风给他。”
“奴婢遵命!”谢承向小宛躬身一拜,进殿去了。
小宛忙带着所有婢女往外走,刚走出二门,迎面看到桃叶疾跑来。
桃叶来到含章殿附近已经有好大一会儿了,但她没敢轻易去打搅,就在外面徘徊了一圈又一圈,时不时向内探头探脑,尝试着能不能听到什么动静。
驻守在含章殿附近的侍卫、做杂务的婢女等,有不少人都看到了桃叶那个鬼鬼祟祟的模样,免不得指指点点,但人人都知桃叶并非一般婢女,也不敢阻拦、只是小声嘀咕。
桃叶是老早就对舆论免疫了,因此并不在意,一直在含章殿附近徘徊到小宛出来。
桃叶跑到小宛面前停住脚步,望着小宛,关切地问:“小宛……你没事吧?”
小宛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看到桃叶,有几分惊讶,也有几分感动,但当着采苓的面,她不敢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勉强努嘴一笑。
“没事就好。”桃叶也努嘴一笑。
她们一起回到了芳乐殿,采苓遣散了所有人,独自留下服侍小宛。
服侍当然是个借口,当房中只有小宛和采苓两个人时,采苓便开始向小宛索要东西了:“把那些信交给我吧!”
小宛早已料到,一旦东西到手,陈济还会管她的死活吗?她如果乖乖把信交给采苓,大约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陈济的面了吧?
她那么爱惜自己,岂能坐以待毙?遂一口回绝:“不行!我必须亲眼见到陈济,亲自交给他!”
采苓道:“由奴婢转交给公子也是一样的。”
小宛摇了摇头,尽管她内心充满紧张、恐惧,但依然目光笃定:“他曾承诺过我,会替我善后的!如果等不到善后的办法,我岂能这样任凭你们差遣?我不会白白交给你,要么你就杀了我!反正等官家醒了,也肯定不会放过我,我豁出去了!”
“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采苓手中还攥着小宛的银簪,猛地用另一只手拐住了小宛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