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她缓过神来,但还是通体冰凉,刚才做瑜伽出的一身细汗早已了无踪迹,但她顾不得细想,立刻拨打了蒲刃的手机。
完了,没有人接听。
这是她最害怕的结果,哪怕是关机也比这样令人浮想联翩。就在乔乔完全绝望的时候,手机里传来蒲刃沉稳的声音,喂。乔乔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她说是我,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去老人院的路上,我想去看看我爸。
又说,刚才在翻包里的电话,越急越翻不着。
似乎一切都十分正常祥和,乔乔还听见汽车里的音响传来碧昂斯的歌声,她一时变得无话可说,如果说你要小心点啊,基本莫名其妙,说危险更是莫名其妙。于是乔乔说道,我想晚上跟你见个面。
好。蒲刃答道,我一会儿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过去,就在你家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吧。
天不好,就你那个车技,二把刀,还是我去接你吧。
不等乔乔回话,电话突然断了,乔乔一连串地喂下去,声调从平稳到焦急,先是对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接着就是嘟嘟嘟嘟占线的声音。
乔乔火速地回到健身房,拎起自己的包就走。
来到会所的门口时,发现岂止天气不好,根本就是瓢泼大雨,刚才在拐角的健身房,整整一面墙都是镜子,相对的一面是透明的玻璃门对着走廊,由于没有窗子,完全不知道室外已经风云突变。
那她的确不能开车,加上心慌意乱,不知还会出什么事。她在会所电招了一辆计程车,家都没回,就穿着练功服匆匆离去。
计程车一路奔驰,但是乔乔住的乡下和老人院的位置完全是两个方向,其中有一段路经过城里,平时就塞得水泄不通,碰上雨天,情景可想而知。乔乔坐在车的后座上一言不发,但她的内心早已急得几近燃烧的炸药包,随时都会爆炸。其间无数次地拨打蒲刃的手机,永远都是占线的声音。
乔乔赶到出事地点的时候,雨势小了一些,但是并没有停止。
只见车辆零件、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出事的车子不止一辆,有好几辆车子夹在一起,全部严重变形,血迹随处可见。
乔乔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里,当她看清楚一辆水泥搅拌车旁边的铁饼是一辆出租车时,暗自松了口气。
公路一边的护栏被撞得稀烂,显然有车子从这里飞了出去,不知所终。整块区域被警察用黄色的警戒线围住,有人在测量,拍照。道路突然狭窄到只能通行一辆车,一个相貌威严的警察边打手势边吹哨子指挥车辆快过,手势迅猛哨声急促,不允许车辆缓行看热闹。
乔乔下了车。
警察远远地指着她狂吹哨子,她不顾一切地奔跑。
严格地说这里是一座小型的立交桥,桥下是条大河,流水湍急。这样的地势在南方非常多见,并没有什么特别。
乔乔跑下河滩,正看见起吊机从水里缓缓吊上一辆车来,车头冲上,像一只钢铁的大鱼。
当然,是蒲刃的车。
她的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实在对不起,“熟人”打电话来说道,我们是真心想阻止这件事的,反正你答应给钱,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梅金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想的却是,真会演啊。
她不能一直在五星级酒店的厕所里坐着,于是重新回到了办公室。整个下午她没有心思做任何事,加上天气这么糟糕,都是不祥之兆。尽管,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还是奢望柳乔乔能够拖住蒲刃,让他逃离这一劫。
在哪儿?她觉得自己的嗓音发干,还有一点哑哑的。
市郊国道上,车祸。
梅金用另一只手打开遥控器,电视里有滚动播出的新闻,其中说到在恶劣的天气下,国道上出现了连环撞,还有汽车掉进水里的情况,配合画面,触目惊心。警方公布的伤亡数字是两死三伤。
见她没有任何反应,熟人继续说道,如果你一定要我们报警察局,我们也没什么所谓。虽然是双输,那也没办法,没有什么生意是包赚不赔的。
她开始做深呼吸。
是啊,一盘生意而已。什么圈都是娱乐圈,任何事都可以成为交易。
好吧,她突然变得心平气和,明天下午3点,叫汪经理在老地方等我。说完这话,梅金仿佛看见从未谋面的熟人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她合上手机,重新回到大班台前,开出一张2000万元的支票。
她觉得身体僵硬,刚才拼尽全力压制住即将失控的情绪,现在变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梅金瘫软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平静是暂时的,年关一过,他们就会开口要松崎双电的股权,绝不会对她心慈手软。这是邦德的一贯作风,也是长演不衰的看家戏码。她不敢想下去了,总之挨过一日是一日。
梅金重新拿过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很快,对面传来一把同样喑哑的声音,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
梅金叹道,我想去喝一杯。
我去找你还是你来我这儿?小豹姐问道。
还是我到你那去吧。梅金想了想,也不是毫无顾忌,多年来她们从未一起在公共场所露面,现在也不必坏了规矩。
小豹姐住在闹市区的旧公寓,房子是租的,这样的地方交通方便,所以她也没有车,用她的说法是扫黄打黑随时可以远走他乡,身外之物全是累赘。捞偏门的人其实不容易,更是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