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吴冉冉和崔芷芳,她俩听到呼唤,回头看见是她,惊慌地交换了个眼神。周桥见状,加快了步伐。两个年轻女孩以彼此间的默契作了决定,崔芷芳走掉了,留下吴冉冉面对周桥。
自动扶梯把周桥和吴冉冉送到地面,周桥先开口,“最近好吗?”
吴冉冉以为周桥要骂人,没想到开口第一句是这个。她答道,“还好,你呢?厂里还好吗?”
周桥追出来是一时冲动,也没想到具体要说的话,“都挺好的。找到新工作了?”
吴冉冉点头,“嗯。”
周桥觉得自己跟着秦雨松变傻了,竟然明知故问,“干吗不告而别?”废话,不想呆了不就是理由吗?但她真的想帮葛小永问个究竟,为什么不给他个明白就走了。
吴冉冉低下头,“对不起,但我应该没影响到公司的日常运行。”
周桥把话说白了,“但你影响到葛小永的生活。既然答应了开始,怎么不敢当面结束?我一直认为你不缺乏勇气,是我错了?”
吴冉冉猛地抬起头,“你的字典里没有怕,但是我有,我怕看见他的脸。我吃不消那种生活,每天都是同样的重复,几乎能看到二十年后的日子。”她喃喃重复了一遍,“吃不消。”说完她像得到了支持,后面的话又快又急,“所以趁早退出的好,免得我和他的感情全被磨光了。至少现在走,我们记得的是对方的好处多。要是你回去告诉他曾经遇到我,那就告诉他,他很好,但是我还不需要,要怪只怪我还年轻,定不下心。”
她挑衅般看着周桥,“周桥姐,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
确实没话好说了,周桥笑笑,“对不起,是我冒失了。那……祝你事事顺心吧。”她转身往自动扶梯走去,吴冉冉在背后咕哝了声,“换作是你,也不会定下来。”
错了,周桥想,她没她那么贪心,也许眼前的这个有许多缺点,可是世上哪有完美的人,连她自己也不是,又何必强求对方。有些事尽十二分的努力去做,有些事差不多只会更好。
她看着前方,说不上妥协是好或坏,一切尚待岁月的考验,不过至少现在不是她一个人在努力。
求婚
年纪大了意志比从前薄弱,周桥踢掉脚上的鞋,默默自嘲。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抱着再也不来的念头,没想到一年不到就出尔反尔。也只有年轻时对未来抱有无穷希望,才能绝决到不回头。
秦雨松关好门,从背后抱住她,脸贴在她耳侧。她犹豫了一秒,握住他的手。他吻她的耳朵、脖子,她轻轻拉开他双臂,转过身踮起脚亲他的唇,下巴的胡子茬,喉结,带着失而复得的心情。然而他没让她再沉浸在独自的情绪中,掠夺般的热吻如同席卷而下的引线,迅速点燃了彼此的身体。恨不得贴到更紧,不留一丝一毫的缝隙,寸寸分分肌肤在摩挲中发出需要的呐喊。
每件衣物都成了障碍物,两人齐心协力对付它们。有时是他做主力军,有时是她,坚决而彻底。那些敌人被无情地清除掉,他和她之间只剩汗水和喘息,带着共同的节奏。
当这场男女之战结束,她昏昏欲睡时他说,“我们结婚吧。”
她没马上回答。
他坐起来,半靠在床头看她。几缕发丝粘在她脸上,他伸手拂到旁边,又问了一遍,“找个时间,把婚结了吧。”她闭着眼,只有睫毛动了下,他不屈不挠地说,“好不好?”刚才的疯狂让他嗓音低哑,是触到人心底的恳求。她无可奈何,“再想想。”
他得到回复安静下来,她终于睡着了,但睡得不稳。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醒过来,片刻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是旅馆,是酒店,还是……她没出任何声音,但床太小了,不能确定有没有吵到他,反正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些,还呢喃了两声,口齿不清地说小心。
他俩的脸靠得如此之近,她忍不住侧头在他脸上啄了下,“我爱你。”没想到他居然应了声,“我也爱你。”但说完他又鼻息沉沉,不像清醒的样子。
周桥哑然失笑,为他的反应。但是真正说到婚姻,她没信心。
道理全明白,有了前次的教训,这回会小心绕开那些可能导致触礁的危险,应该能走到更远。可还是要怀疑,因为类似的幸福也曾经这样摆在眼前,直到有天烟消云散……此刻不要再想了,她无声地对自己说,白天再想。
到了白天周桥才知道,秦雨松第二天也要出差,归期暂未定,约在一周后。那更好了,起码有几天她可以耳根清净,慢慢考虑结婚的事。他倒是很镇定,“我不是冲动才向你求婚的。认真地说,既然相处了不短时间,彼此能确定感情的存在,结婚也好。”
秦雨松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箱,发现周桥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发呆。他在她身边坐下,“我手机24小时开机,有事只管打,我肯定在。”周桥把头枕在他腿上,过了很久,秦雨松以为她睡着了,她却开口了,“我上次结婚时刚刚大学毕业,和他决定结婚后。我去告诉父母,父母问我,你想好了?我说想好了。年纪很轻就什么都不怕,就算分手我仍然是我,只要当时是真心的就行了。至于青春什么的,不用在别人身上也要过去的。”
秦雨松安静地听她说。
“我父亲也是生意人,给了我一笔不小的钱做嫁妆。靠了那笔钱,我和他撑过创业最难的时期,那几年他在我家有点抬不起头。不过他也很固执,磨得我父母转变了看法,慢慢地觉得他人不错。有次我父亲生意出了问题,他二话不说,把我们的厂抵押出去借了钱给我父母周转。我父亲过了那场风波,决定退休不做了,反正每年有他送去的分红,不至于坐吃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