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嵘并未喊起,“昨晚应当是你负责给太和殿中奉茶,可朕见到的怎么是闫采女。”
灵悦俯着身子,极致卑微道。
“奴婢身子不适,唯恐将病气带入殿中,便找了人代替奴婢。”
萧嵘怒气未减,语气中也带了些怀疑:“便是找人替班,也该找在太和殿伺候的人。闫采女是才入宫的宫女,你怎么找得到她。”
巴掌拍在案上,巨大的声响让所有人心中一震。萧嵘越说越怒,声音又大了一个度。
“凡事不合常理,必有蹊跷。”
“你们二人莫不是串通好了蓄意蒙骗朕,妄想飞上枝头。”
闫朝朝被萧嵘肃杀的眼神吓了一跳,再看匍匐在地面的小宫女,额上早已冷汗涔涔,却还是走到下首跪了下去。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一切都是奴婢的错,与闫采女无关。”
闫朝朝话说了一半,却被灵悦高声截断了。
“奴婢不想被管事姑姑知道自己办事不利,故而不敢找同屋的人替班,这才找上闫采女。采女初入宫不知什么规矩,又心地善良,没多想就答应了奴婢。”
“其实是奴婢坑害了闫采女,害采女平白受牵连。陛下要罚便责罚奴婢吧。”
闫朝朝闻言后大惊,忍不住回头望向那瘦弱的身影。
那晚是她塞银子收买了灵悦,并非灵悦主动找她。
如今皇帝盛怒,把罪责全揽到自己身上极有可能要掉脑袋的。灵悦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要帮她。
此刻她才总算明白了自己为何能平安活到了第二天,原来是灵悦替她担下了一切。
闫朝朝攥紧了手心,脑中却乱作一团乱麻。
萧嵘闻言道。
“若真如你所说,倒是朕冤枉了闫采女。不过闫采女此罪可免,你却难逃其责。念在你事出有因的份上,朕便让你留个全尸。”
灵悦浑身都在抖着,却还是死撑着没有改口。
“奴婢谢陛下圣恩。”
眼看太监就要拖灵悦下去,闫朝朝终于坚定下心。
“等等。”
她抬头望向萧嵘,声音有些颤抖。
“此事其实是嫔妾的错。嫔妾知晓宫规,也知道私入太和殿是重罪,却依旧答应了灵悦,而并非灵悦所说被她蒙骗。”
“陛下要罚就罚嫔妾吧,只求陛下能饶灵悦一命,她才是被嫔妾牵连的无辜之人。”
闫朝朝说话时汗水与泪水齐齐洒落地面,带出她内心的恐惧。
她知道此话一出自己肯定活不下去,任务也会失败。
可她无法做到让别人为自己的罪行买单,更无法背负着一条无辜人命继续苟活。
或许后宫中人已经习惯了宫人命如草芥,让下人为自己死更算是常事。
但闫朝朝做不到。
从小孤女长大的她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也习惯了不欠任何人东西。
萧嵘闻言后果然震怒。
“闫采女,你好大的胆子。说,你为何冒着死罪进太和殿,是谁指使你的。”
闫朝朝心中冷笑。
谁会指使自己这样连命都不要的蠢人。
她长叹了一口气。
“嫔妾爱慕陛下已久,进殿只为一睹圣颜,并非有人指使。如今能被陛下金言赐死,也算不虚此生。”
“陛下,也请给嫔妾留个全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