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翠芬心里挺支持卫老太这个决定的,但卫四柱却觉得和天塌了一样,他完全无法接受。
不管姚翠芬怎么给他使眼色,卫四柱都硬着头皮同卫老太说,“妈,这家不能分,我大哥、二哥他们都在蓉城,你同谁一块儿过?你忙活了大半辈子,现在好不容易能享福了,怎么就要把我们给分出去?咱别分家,你就把我们留在身边,让我和翠芬好好伺候你几年吧!”
卫老太把姚翠芬的那些小动作尽收眼底,不过她并不在乎这些事情了,如果放在早十多年,她还有那股子风风火火的力气时,或许会训斥姚翠芬一顿,可现在……儿媳都已经四十大几的人了,她还训什么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有各自要走的路,强求不得。
“四柱,你的心意妈都明白,不过现在妈还精干利索着,用不着别人伺候,光明和晴晴虽然结婚了,但小夫妻俩还在上学念书,家里的事情就得你和翠芬帮忙操持张罗,妈这边自然不能再拖你们夫妻俩的后腿。你放心,等妈什么时候做不动事情了,再让你们兄弟四个轮流来尽孝。”
卫大丫也同卫四柱说,“四哥,你放心吧,咱妈有我和喜丫头守着呢!”
一直都默不作声咬着嘴唇的李兰子突然开口,她试探着同卫老太说,“妈,我和二柱来的时候就把辞去肥皂厂工作的事情办好了,这次来京城,我们夫妻俩不准备回去。一是想在你跟前守着尽孝,二是趁我们两口子还有力气,能帮东征多少就帮多少,东征和大丫那么忙,我们夫妻俩哪怕是来帮他们姑侄看个店啥的,都能给他们减轻一点负担。”
李兰子忐忑地问卫老太,“妈,你觉得这样安排好吗?”
卫老太翻了个白眼,笑着说,“就你会说好话,想帮衬你儿子就直说,还拉上我,扯什么想到我跟前守着尽孝的犊子。要我说,你们夫妻俩早就该来了,把肥皂厂那边的活儿辞了正好,东征和西征都在京城,你们俩把家安在这儿,督促兄弟俩把婚给结了。”
“西征和他对象的关系处的好,我估摸着也就是一年半载的事儿,可东征这死孩子掉钱眼儿里去了,上次还问我,处对象有挣钱好玩吗?你们夫妻俩来京城,多催着点东征,他年纪不小了,咱条件也好,可不能把人给耽搁了。”
坐在一旁飞快地戳着计算器计算自个儿这一年净利润挣了多少的卫东征听到卫老太的话,差点把计算器的按键给戳下来,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同卫老太说,“奶,你先别操心我,操心我姑啊!我姑年纪可比我大多了!”
彼时的卫大丫正优哉游哉的吃柿饼,冷不丁就收到了卫东征给她扣过来的锅,好悬没把她给噎死。
第96章
卫大丫端起水杯来喝了一口,勉强把那差点噎死她的柿饼连同内心的怒气一并咽下去,微笑着抬起头来,丢给卫东征一个杀气内敛的眼神。
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卫东征,我们的姑侄情,完了!我们的商业伙伴情,完了!别怪你亲姑往后心狠手辣!”
卫东征感受到自家亲姑那诛仙灭神的目光,打了一个寒颤,怂怂地讪笑着不敢说话。
卫大丫笑眯眯地看向卫添喜,问,“喜丫头,姑有个想法,你看看成不?”
“啥想法,姑你说。”卫添喜嘴里嘚吧嘚吧地嗑着瓜子。
卫大丫又眯着眼睛杀气腾腾地瞄了一眼卫东征,卫东征小心中不妙的预感越发浓了。
“喜丫头,姑觉得你那三白霜挺好的,想问问你,那三白霜能不能批量生产?就和咱从羊城那边买来的万紫千红膏一样,咱也弄成小铁盒子的包装拿出去卖。万紫千红膏用着没你弄出来的三白霜好,价格还不便宜,姑觉得咱把三白霜搞出来之后,肯定能赚不少钱。”
卫添喜已经开始嗑花生了,“行啊,我把配方写给你,你想办法注册专利,然后再想怎么建厂生产的事情。不过……姑,你可得想好了,建厂生产可不是什么简单事,忙起来简直要命。”
卫大丫才不在乎这些事儿,她冷笑着看向卫东征,同卫添喜说,“这不是还有你东征哥么?天塌下来有你东征哥扛着,又压不到姑肩膀上来。建厂生产的事情是由你东征哥来负责的。”
“姑和你东征哥早就分好工了,姑负责把咱的新时代购物中心做好做大,争取能在新的一年里多开几个店,把整个京城的生意都揽下来,明年就朝着周边的地方扩展,比如说是向乡下渗透,或者是向津市、向蓉城、向山城……这些活儿都归姑来管。”
“你东征哥想要做实业,所以当时就选择了建厂生产的事情,比如咱现在正在建设、来年开春就能投产的纺织厂,现在就完全是由你东征哥负责的。咱想把三白霜量产生产,这活儿也是你东征哥的工作,还有那生发水,喜丫头,要不要一并生产了?如果你同意的话,咱也交给你东征哥来做。”
在卫东征看来,他姑脸上的笑容已经无限接近于死神的微笑了。
卫大丫往后捋了捋头发,对卫东征投之以死亡凝视,“东征,接下来的一年里,你是不是感觉特别充实呢?”
卫东征:“……”他究竟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为什么要来捋虎须?
想想他姑对付那些‘时代购物中心’、‘新年代购物中心’时用的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卫东征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他当时是不是脑子抽了,非要去挑衅黑心女商人的底线?
卫老太看着卫东征那生无可恋的模样,十分不厚道地给卫东征补了一刀,她同卫大丫说,“大丫,你二姨前几天来的时候还同妈说呢,她想让叶子在蓉城那边搞一个辣酱厂,你们看着帮衬一把。”
卫大丫站着说话不腰疼,十分痛快地就答应了下来。
一九七八年除夕,这是卫东征活了二十多年里最糟心的一天。
在一家人的哄笑中,一九七九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