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杯酒后,殷呖呖垂着头,默不作声地吃菜,亦无人觉得不对劲。
等枝头挂起一弯漂亮如银刃的钩月,吴宅灯火通亮,自古以来到了闹洞房的环节,众人的兴致不减反而大增,纷纷推搡着郎,往房去了。
殷呖呖手往旁边伸了伸,想拿起自己的拐杖,够了几下,都没够着。
快要恼羞成怒的时候,乱抓的指间忽然被塞进了硬邦邦的木棍,她摸索几下,是她的拐杖。
她作势要站起来,整个人东倒西歪,胳膊被扶住,微微托着不会致使她倒下,也把握着分寸,不显得亲昵。
“你醉了。”耳边的声音冷冽。
“不要你管。”
她推开他,踉踉跄跄往前几步,左脚绊着右脚,栽倒的刹那再度被扶住。
“你醉了。”又是这句,语气里多了些不耐。
“那怎么办?”她仰头看向他,眼角眉间堆砌着醉意,红晕的灯光里朦朦胧胧,连目光迷离起来,捎带了一触即破的柔软。
“我背你。”他说,眉宇间素难描的清傲与月色极衬,她扯了扯他的衣袂,指尖描起绣制的云纹,今日他穿得也是水蓝色啊。
她低头,眉眼压得低,“那好吧。”
而后,乖乖地爬上他的背。
今夜的月亮悄悄躲到云层后,将所有的都留给成双结对的人儿。
“易鹤安,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意识彻底消弭前,她终是问出来,小小声,“我不是故意踩你的。”
易鹤安将抬起的脚停顿了下,忽然开始自嘲,今天怎么就会那样对她。明明,无关她的对错。
可偏偏落下心于贾姑娘时,便也决心要与她疏离。
他往前走了几步,前面赫然出现一道身影,墨袍玉冠,与生俱来的矜贵与不容抗拒的威严。
“把她给我吧。”
第27章当年的事
殷呖呖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偏偏窗外绿荫里的蝉鸣还响得聒噪,闹得她脑袋嗡嗡作响,洒进来的阳光刺眼,叫她胸腔烦闷异常。
她伸手揉揉眉心,脑海里的片段试图拼接在一起,昨天好像去了吴家参加婚宴,然后吴秀才敬了她一杯酒……还有易鹤安。
剩下的记忆支离破碎。
殷呖呖醉酒和其他人不一样,不会满嘴胡话,不会撒泼闹疯。相反异常老实听话,迷迷糊糊地睡着,醒来后记忆就碎成雨落时的水珠,断断续续。
宿醉,是件很难受的事情。
殷呖呖忍着头痛穿衣服,身上的衣服已经收拾的利落,没有难闻的酒气,应当是老爹找的老嬷嬷帮她弄得。
起来的时候,她看见床榻旁的小矮几放着碗淡淡澄黄的水,醒酒茶,指尖探了探温度,还是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