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就不像是矮了一个头,而是他高入云霄,她坠入泥潭。居高临下,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
“你怕我?”他的声音更是压低了几分。
尤其是在想到昨晚,他欲伸手将她从易鹤安背上拉扯下来,易鹤安不反抗,反而是明明醉晕过去的她,死死地拽着易鹤安不松手。
甚至于那股力道,像是紧紧地攥着最后的依托。
殷呖呖自幼习武,她若不愿松手,谁都扯不开。
但赵译想,他这辈子都磨灭不掉,易鹤安望着他似笑非笑冷峻的目光,一字一句,“可以让开了吗?”
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掺了微凉的风。
殷呖呖急匆匆逃离的动静,惊回赵译的思绪,那种急措与避退,就如同自幼以来,围在他身边的人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
他们明明畏惧于心,还要不停地贴过来,迎合谄媚,讨好的嘴脸,犹如最滑稽的笑话。
她呢,怕他,就跑了,逮都逮不住,比狩猎时林间窜逃的鹿还难捕捉痕迹。
赵译微微低头,思绪停在龙飞凤舞的字迹上。
只是狩猎,他从来都是满载而归的啊,哪怕是横行山林的大虫,都逃不过他的箭矢,一箭封喉太过无,最喜欢猎物慢慢挣扎。
但在挣扎前,要让它丧失反抗力,再慢慢碾灭它的希望。
如此,方称得上一次有意思的狩猎。
易宅。
易鹤安倒是没有想到赵译会亲自登门造访。
彼时他正闲来无事在院落里替花浇水,那双瑞凤眸漫不经心地扫过妍丽花丛,满心满目都换做少女鲜活的模样。
他承认,他在想着念着殷呖呖。
无论如何欺骗自己,无论如何告诉自己,“贾姑娘”很好,“贾姑娘”正是他的明珠,然而殷呖呖就像他逃不掉的劫数。
他想起自己给“贾姑娘”的信,应该已经送到“贾姑娘”手里了。
又该如何呢?
他爹娘应该是喜欢呖呖的,但殷家,殷老爷,他曾清楚感受过一回殷老爷看他们易家的眼神。
那是很小的时候了。
他刚从书房出来,听见争执声,殷老爷对爹大打出手,娘无措地在旁掩唇抽泣。
他下意识的要冲上去护着爹,殷老爷一回头,那充斥着嗜血愤怒、滔天恨意的眼神,至今难忘。
所以,殷呖呖讨厌他,是因为殷老爹的影响。
而他讨厌殷呖呖,则是他心底对殷老爹存有畏惧,所有对殷家厌恶的情绪,都只能倾在殷呖呖身上。
总有些,是求而不得的。
一切心绪都如花瓣流红随风一阵摇曳,将风吞没干净后又停了一切声息,静得像那阵风就从未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