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叔一听,撂下手里的扫帚大步流星地离去。
林老爹望着黑夜里渐行渐远的身影,深深地叹口气,真真是气愤于当今的头脑昏庸。
且不说别的,就单说太子已立,他们还要为储君之位头疼,外患才平息十来年,内忧就开始愈演愈烈。
大晋,真的是安泰不得。
身边突然响起阵脚步,他转头,是赵译。
“殿下,你当真要回去?”林老爹的神情难言,“奈何我等远离京城,不知京城目前究竟是何状。此事,臣,无能为力啊。”
说着他眸里深深的忧虑,就算能和京城联络,此等皇家秘辛,怕是朝堂中大半的同僚还被蒙在鼓里。
赵译神色里也有几分怔然,原来当初殷家隐退,是此等缘故在其中。
父皇如此忌惮殷家,他却妄图劝说殷家回京。
但父皇忌惮之心太甚。
众人只看到他母后一介女子披甲持矛,如何看得见,大晋若有猛将,何需女子上阵。
百年内,大晋再无猛将,蛮夷必会起兵来犯。
而且,岂止是武将,就是文臣,例如林老爹,不也被贬到红鲤镇。
偏偏一代武将殷家与文臣之易家,同出今朝,本该享尽天下爱戴的皇家,夹在两家间,备受冷落。
从小他便被父皇反复提醒着他为赵家人,甚至不喜他与母后接触,好像是让他刻意忽视体内流淌的另一半血液。
林老爹左立难安,他朝外走,“此事,我得去找老师商议一番。”
“且慢,等大夫来了后,我与你一起去。”赵译抬了抬手。
他言罢,手忽然一顿,想到那日庙宇里方丈言的舍之。
舍,什么呢?
他看到晋朝外实内虚,想要笼回殷家与易家,可最终导致的是自己的太子之位也岌岌可危,晋朝比他想得还要千疮百孔。
停顿在虚空的手紧攥起,“算了,我不去了。”
倘若他未曾来过红鲤镇,未曾深入了解易家,尤其是无论他如何允诺都打动不了的易鹤安。
他恐怕还会如原先认为劝说易家也非难事,但殷家离京有如此隐秘,易家呢?
等熊叔领着大夫回来,殷老爹已经头脑烧得彻底糊涂了。
殷呖呖在得知殷老爹起高烧也从房里出来,望着病榻上的殷老爹,应了那句病来如山倒,往日他有多威风,现下就有多狼狈。
“挟我妻女,逼我上战场,无耻小人!”殷老爹嚅动着苍白的唇喃喃,“可怜我的妹妹,自幼被家里宠爱,披甲上阵,也可怜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