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起身体来双手抱头,在地上蜷成一团,全身战栗着,低声嘶哑地哽咽起来,“……不……都不是他……不是林林……”
他俨然被逼疯了一般,孩子似的呜咽起来,戎子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的模样,平日里的明朗乐观,那些成为人们坚持下去的动力的笑容,竟都成了硬撑出来的泡影。虚虚实实,明明暗暗,只是他的双面。
戎子恍然只觉得心里固守着的撑持着的什么东西砰然裂开,又一次拽起他,掰下他的手,使劲摇着他的肩。
“起来!给我起来!你给我振作点!”
随便缓缓抬起泪痕血痕交错的脸看向他。
“这些都是你的错!你还不了了!但还可以补救!杀了他!”他看着随便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杀了他,护着剩余的人平安出去,然后回总部认罪!听见没有!”
随便呆呆地看了他良久,泪水再一次涌出来,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头埋进了戎子肩上,大声地哭号起来。
戎子犹豫了一下,抬手将他的头更深地按进自己肩窝里,双臂将他环住。
这是痛悔,还是悲伤,戎子仍旧体会不到,但是此时他总有种恍惚的感觉,仿佛不做出这个动作来护住,随便就会如玻璃一般碎裂一地。
……
地上的火符摇了摇颤起来,濒临熄灭。戎子搂着颤抖着的随便的身体,轻叹口气看向那边,却突然发现——
地下室门口,站着一个一动不动瞪大眼睛看着他们的谷梁米。
黑线。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不是让你在上面守着!”戎子喝道。
谷梁米呆呆地看着他们搂抱在一起的造型,傻着。
火这时候灭了。
戎子又摸出一张火符点燃,扶着随便站起来,看谷梁米还在原地呆若木鸡傻不楞登地站着,腾地火了,“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又出事怎么办!回去!”
“我把大家都带下来了,就在外面。”谷梁米好一会儿才答应着说,等他们二人互相搀着走到他身边,动作僵硬地伸手来,“我……来扶你吧。”
“你先出去看着大家!”戎子拍开他的手。
谷梁米咬着唇看了他们一眼,先退出去了。
大家都站在院子里候着他们,并不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似乎连谷梁米也是后面才进来,也没注意到地下室的异常,只当他们是又进去找凶手没找到。
大家都担心随便满头满脸的伤,虽然不解怎么伤成这样。然而除了随便的伤还有两个更严重的,一个是尧浅倩那屋的一个小小孩子,还有睡在随便屋里的江黎,都是蔡致抓狂乱开枪那会儿,给从玻璃上门上穿进来的乱枪子弹不小心射中。
那小孩子被伤在了腿上,江黎给伤了左手臂,所幸都是穿透伤,子弹没留在里头。孩子给疼得拼命哭,江黎也是给痛得脸青白紫的,一边说着没事一边流生理泪水。
戎子和勉强恢复正常情绪的随便护着大家退回办公楼去,这回意识到了那丧尸的袭击速度有多快,不敢再分房睡觉,一群人聚在会议室里,拼了烧得焦黑黑的桌子躺着。
“我自己来吧。”江黎说着,接过戎子手里的绷带纱布,示意那边哇哇哭的孩子。
谷梁米在那里笨手笨脚的,又哄孩子又忙着包伤口。给那孩子消毒吧,孩子一痛就哭着挠他的脸,弄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不哭,不哭,马上就好了。”尧浅倩在旁边哄着也不奏效。
“我来吧。”戎子跳过去接谷梁米手里的碘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