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人家的东西,菩然也不好意思推辞,于是点点头表示应允。
浓墨的剑眉微蹙,男人双手放置在盘起的大腿上,问:“如果你是手持长弓的猎人,手中只有一箭,此时恰逢一只母狼袭击羔羊。”
他的眸光晦暗沉甸,犹如箭矢凛冽的朝菩然射来,低沉的嗓音也带上难辨的情绪:“你要救谁?”
那目光盯得很紧,锁定菩然每一丝细小的表情变化。
他在用这个例子隐射自己苦苦思索许久未曾得到答案,一件牵扯他心绪日夜难宁痛苦至今的事。
少女巴掌大的脸上没有什么特殊表情,只有一双莹亮杏眼不解的眨了眨:“为何要救?”
天真的近乎残忍。
从未设想过的答案让男人的神色一时怔忡,他敛下眼帘,遮住眼中纷杂交织的情绪,似困兽般在大雾中乱转:“母狼育崽,羔羊无辜……”
“可你是猎人。”
菩然定定的看向他,继续道:“你不该忘记你的身份,不该忘记身为猎人不需要恻隐之心。”
这一言当真醍醐灌顶,振聋聩。
男人的指骨捏到泛白,脊背曲线下意识拉直,紧到几欲崩断。
鹰隼般的双目突然爆炽热夺目的光彩。
他画地为牢,一直在二者中难以做出选择,可是他忘了,鱼与熊掌他若想要,便是可以兼得的。
见他明悟,菩然这才扭过头思考该怎么把红烧狮子头打包带走。
谁敢说她不是为人着想的好女孩,时时刻刻都在为暴食打包食物。
话题再接回来,其实这个问题面对不同人她会说出不同种答案,或是救母狼,或是救羔羊,可是眼前之人来历不凡,她便选择了最适合他的一种。
困于儿女情长无法成大事,时刻清醒铭记自己的身份,你的身份注定你要以铁血手腕来获得想要的利益。
这是菩然告诉他的答案。
“姑娘,在下还有一问。”
他的态度显出谦逊,双目炯炯有神。
“我虽有箭,可若我的弓已折断,我又该如何捕获猎物?”
菩然伸出食指指向他,坐的端端正正的少女声音清冽:
“弓若折断,你便去做自己的名弓。”
清隽的眉眼缓缓绽开一朵雪莲花,她的笑弧度不大,却如润无声的细雨,无知无觉的轻轻拨动男人的心弦。
只有一刹,却成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