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后悔平时没好好锻炼身体,如果是严志新的话,估计早就轻松解开绳子转体一百八十度跳到地上了吧。这时脚顶上绳子尽头的树叶裏突然钻出几条滑溜溜的带状物,蠕蠕地沿著绳子向下爬。贾清定睛一看,顿时被吓得半死,那竟然是三条通体艳黄的蛇,全身倒鳞,缀著一块块铜钱大小的黑斑。其模样之狰狞,连傻子都看得出来一定带著剧毒。贾清大叫,两只手在空中乱抓,身体像荡秋千一样晃来晃去。那几条蛇已经爬了一半,吐著嘶嘶的信子快接近他的脚底了,其中一条更是张大嘴,眼看著就要咬下来。贾清想到自己的生命就要结束在二十出头这最美好的年华,又想到严志新和家中日渐衰老的父母,不禁悲从中生,彻底绝望了。这时旁边的灌木丛中传出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一个高大的人影从裏面跳出来,抄著根又粗又长的木棍高高扬起,啪地打中那几条蛇,当即就毙命一条,另两条落到地上蜷成一团翻来滚去。那人扔了木棍,解开绳子把贾清抱著放在地上,帮他理了理衣服。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贾清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神智还有些不清,使劲揉了揉眼,才发现那人原来是关成章,正挑著眉看他,说:&ldo;你没事儿吧,好险。&rdo;贾清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落在几步开外的两条半死不活的蛇居然一前一后、不死心地又朝这边飞快游过来。贾清的心立刻又吊到嗓子眼儿:&ldo;小心!&rdo;关成章飞快地转身,两只空著的大手像铁钳一样去抓两条蛇的七寸,可惜这时森林裏已经是乌漆抹黑一片,未免失了准头,只抓住一条。他拧著蛇提起来,使足了力猛地一甩,蛇身打在老树干上,只听咯咯几声,一条大脊全散了架,碎成一小节一小节的。就在关成章对付这条蛇的当儿,另一条顺著他的裤管滑进去,专往他两腿间看不见的地方钻。关成章瞅准它露出来的尾巴使劲一掐,迅速把它从裤子裏扯出来。那蛇狡猾得要命,在刚露头、还没来得及被人捏住七寸的时候霍地曲起身子,往关成章胳膊上结结实实咬了一口。关成章的神色刷地变了,平时波澜不惊的脸上隐隐显出杀气,他&ldo;操&rdo;了声,腾出另一只手,一头一尾揪住蛇的两端,啪啦一声就把它从中间活生生扯成两截,内脏肚肠流了一地。关成章把碎得稀烂的蛇远远扔出去,从衬衫上飞快撕下一条布紧紧绑住胳膊大动脉,面不改色地从伤口中吸了几口血吐掉,又用随身携带的矿泉水漱了漱口。干完这些后,他拉住贾清说:&ldo;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rdo;贾清目睹刚才的一幕,已经呆了,虽然以前就隐隐觉得关成章是笑面虎,可亲眼瞧见他暴戾的样子,还是很不习惯。贾清脑子懵懵地被关成章扯著向前飞奔,直到跨进了秋儿家的大门,他才回过神,一想就觉得后怕,自己这回是闯了大祸了。秋儿正好送走一个犯了哮喘的女人,看见关成章嘴唇乌青皮肤蜡黄地冲进来,脸色立刻也变了。他手忙脚乱从几只斗屉裏抓出四五味药,混合磨碎了敷在关成章胳膊伤口的四周,一边揉捏一边轻轻拍打,不一会儿就见一绺黑血从牙洞裏流出来。秋儿一边做这些,一边用责怪的语气说:&ldo;怎麼跑到那片林子裏去了,我早就告诫过你去不得,那儿地气阴寒,毒物滋生,长年罩著层瘴气,简直就是天然的毒沼,亏你命大,这回只是遇上了不足岁的小黑钱,要是再大些,你当场就毙命了。尽管如此,你再晚来半刻,就没命了。&rdo;关成章呵呵一笑:&ldo;我一向命大。&rdo;这时坐在一旁的贾清已经恨不得挖个坑把头埋进去。等那股黑血慢慢转红,关成章蜡黄蜡黄的脸色也恢复了大半。秋儿又施了几根针,把一种莹润洁白的膏药抹在他人中和太阳穴上,就无大碍了。&ldo;以后千万别再去那儿了。&rdo;秋儿顿了一下,&ldo;遇到毒物还是小事儿,至少有药可医,要是遇上王家那对双胞胎兄弟,恰好又在他们玩耍的兴头上,就是我也帮不了你们。他们把那片林子当作自己的乐园,常常闲逛的。&rdo;秋儿用很小很小、关成章和贾清听不见的声音嘟囔了句:&ldo;他们是魔鬼,是疯子。都疯了,这村子裏的人都疯了。&rdo;另一头,严志新找贾清找得快成了疯子,等二人回到赵叔家,天色已经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