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广宗,自张角被重伤,黄巾军军势一变,从一片大好变成节节败退,从广宗打出去,又被打回广宗。
卢植建筑拦挡、挖掘壕沟,制造云梯,将可攻下城池。只是就在将士们积极进行进攻前的准备时,卢植独自一人正跪坐在帅帐中,看着手上的小纸条沉默不语。许久,卢植长叹一声,将纸条放入案上煮茶的小炉里化成灰烬。这是士族领袖袁家从洛阳送过来的,内容是请卢植打的慢一点,不要太快将黄巾军消灭。
卢植怎能不清楚袁家的目的,作为士族的领袖,灵帝朝已经有两次党锢之祸,士族集团被宦官和外戚联手屠杀,而想要反击,就要积蓄自己的军事力量,而黄巾之乱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获得他们一直没有获得的权利—军权。而且还可以用朝廷镇压叛乱的资源养自己的部队,因此自然是希望这乱子持续时间越长越好。从阴谋论的角度来看,就连黄巾起义也有可能是世家故意纵容的,毕竟皇帝高居庙堂,没人告诉他的话他确实不好知道底层的事,而士族盘踞地方,一个个都是地头蛇就不一样了,而且张角如此大张旗鼓的准备了很多年,要说士族不清楚根本说不过去,这是太小看士族的能量了。
卢植虽然是一位正直的传统士大夫,心存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抱负,可自己本身就是士族的一员,在士族的整体利益面前,也只能压下心中的正义念头。
卢植招来护卫统领说道“传令下去,将士们这几个月持续作战辛苦了,准备作战物资可以慢一点,养精蓄锐才好作战。”
“喏。”护卫统领一愣,卢帅昨天不还在催促加紧制造攻城器械吗?怎么今天突然改性子了?可身为下属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直接应了下去通知,这时间就慢慢拖了下来。
汉灵帝忧心战况,派左丰视察军情,有人劝卢植贿赂左丰,但卢植不肯,直言“军粮尚缺,安有馀钱奉承天使?”左丰便向汉灵帝诬告卢植作战不力。丰还言于帝曰“广宗贼易破耳。卢中郎固垒息军,以待天诛。”汉灵帝大怒,用囚车徵卢植回京。京师唯有下诏再重新调整皇甫嵩北上东郡;朱儁则攻南阳的赵弘;而以董卓代替卢植。
明面上如此,可看势力关系,灵帝朝堂上三股势力,宦官、外戚、士族,宦官是纯依靠皇权的团体,是皇帝的耳目爪牙,再利用得到的权利谋取一些私利。外戚虽是依靠皇权起势,但在皇权与士族间左右摇摆,既与宦官集团搞党锢之祸压制士族,又与士族联合对抗宦官集团。
左丰归属宦官集团,忠于皇帝。卢植明面上是士族的人,而董卓暗地里是袁家的门生故吏,他爸是袁家的属官,小时候他住在的地方是颍川附近,所以他的字是仲颍,这可能也是之后袁绍提议召四方英雄之士,勒兵来京的原因,而当时董卓离得最近,也是最快到的。期间种种,细思极恐。
董卓上任后,立即放弃了卢植围攻张角主力的作战部署,转而北上攻打张宝镇守的下曲阳郡,围攻两月不克,不知是何原因。
……
广宗,城主府主卧内,张角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室内还有火盆取暖,可张角依然面色青白,冷的直打哆嗦。张梁和张宁围在身边,张宁伸手摸了一下张角额头,却被冻的一下缩回了手,那额头居然比寒冰还冷的多。
张角虚弱的说道“我命不久矣,我死后,你们四散逃跑隐蔽起来,不要为我报仇。张宁,去寻太史慈,打造太平盛世的理想只有他能实现了!”
张宁抹着眼泪说道“我不去,他师傅打伤了您,婚约就此作废,而且我不信,他怎么能完成为太平道的理想?他连太平道都不想入。”
张角怒道“妇人之见,你知道什么,我不会看错的,去做就是了。他…咳咳咳!”没等说完,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很快就从嘴里咳出血来,落在被子上马上化成血色冰晶。
张宁连忙哭着道歉“我去,我去,宁儿错了,阿父消消气,保住身体要紧。”
“我都这样了,还保重什么身体?咳咳咳!”张角反驳一句,又咳嗽起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一声叹息突然传来,众人一惊,转头一看,一位鹤童颜仙风道骨的老者站在他们身后,好像突然出现的一般,在场的人居然没有一个现他什么时候进来的,而门口的护卫也没有丝毫反应。
“我不后悔,我的方法没有错,只是错在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张角反驳一句后说道“你终于来了,师兄。”
“嗯,我来了。”师兄点点头道“你的儿女我会照看一二,放心的去吧。”
“师伯,您可否…”张宁有些欣喜的问道,可刚说到一半就被于吉打断道“不可,你是想让我救你阿父是吧?晚了,你阿父已经油尽灯枯,命不久矣,已经不可挽回。”
张宁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低头抽泣,张角突然好像精神起来,伸手死死抓住张宁的手说道“记住,去找太史慈,“致太平”乃我太平道存在的意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虽只一人,信念不灭!”说到最后张角双眼射出慑人的光芒,一脸憧憬的好似看到了那理想中的太平盛世,官府清正廉明,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外无异族犯边内无权贵欺压,每个人都能吃饱饭都能有尊严的活着…只是那光芒随即消散,手也松了开来,一代人杰就此陨落。
“阿父!”张宁悲鸣一声,身体倒了下去泪水翻涌而出几乎晕厥,张梁也红着眼睛无声的抹着眼泪。
过了一会,那师兄道“依然我知道你很悲伤,但我们没有时间了,趁现在我们要快点离开。”
张宁点点头,只得压下悲伤,起身跟上那师兄,只是走了几步,现张梁依然站在原地,张宁问道“三叔,怎么不走?”
张梁笑道“我不能走,城里的兄弟们要有个主心骨,而且如果我和你二叔不死,朝廷会一直针对太平道,你们就不会安全,我和你二叔早就做好为太平道献身的准备了。”
“三叔!”张宁惊呼道,却被那师兄强拉着离开。
张梁目送张宁离开,回来坐在张角床边,喃喃的说道“大兄,我已经做好为太平道献身的准备了,你我三兄弟相互扶持一辈子没有分开过,就算死,死也要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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