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培正拂袖研磨,研毕,笔尖轻点墨汁,落笔,字体苍劲如游龙,不过几笔线条,落在纸上却格外生动,一气呵成。
待几副字帖完成,柴培撂下笔,走到窗边,探了窗外的雨势,似乎有转小的趋势。
下雨好啊,一场大雨,能冲刷掉一切不该存在的痕迹。
突然,门打开,闪进来一个身影。
柴培双手握拳,蓦然转身,见闪进来的是初燕宁,才稍稍放松警惕,踱步回到桌前,提笔在纸上写上“尘埃”二字。
“刚刚传来的消息,郑频失踪了,极有可能是乔装躲进了城。”初燕宁将事情的大概同柴培讲了一遍,最后补充道:“州府衙门那里埋了人,如果现郑频,是不是能……”
初燕宁做了个斩的姿势。
“在州府衙门动手,等同于谋逆造反……”柴培满脸戏谑,“阿初,你是有多大的胆子?想被诛九族吗?”
“那怎么办?殿下,您拿个主意!”
初燕宁心急如焚,事实上在襄州设铸钱工坊,诛杀州府兵和随军监察,这一件两件事情做的也与造反谋逆无样了。
柴培拿起笔,在纸上补上两字“起事”,然后左思右看,凝眉沉思,片刻后又用笔尖潦草盖过,将‘起事’两字盖上,只成了一团黑墨。
“郑频是与袁启年一道回京,郑频会带着案卷无故失踪,想必是跟袁启年商议的以一保一的法子,既然如此,就一定会选择最稳妥的路子去京都。
去州府衙门稳妥吗?不见得吧,襄王起兵造反,襄州官员追随者十之七八。襄州与蒲州比邻,素日来往频繁,襄王的恩威有没有施到蒲州?
蒲州的官员就一定忠贞可靠吗?蒲州刺史闫卫忠可是出名的贪得无厌,郑频曾任襄州司法,他难道没有耳闻?
既然不是最稳妥的路子,那就不一定会选。但也只是不一定,如果是郑频,他或许会选择州府衙门。
但如果是袁启年,他或许会选择……”
一个大胆的想法呼之欲出,柴培的声音都在颤抖,“高家。袁启年与高谨英是少年同窗,又曾同入中军营,那时高谨英是中军校尉,袁启年是军司马,两人一起打过仗,同受过赏。
如果是袁启年,他信任高谨英的人品,一定会选择向高谨英求助。但这前提是,他还不知道高谨英已经调任高阳县尉。
所以,我们要赌。如果郑频去了高家,趁着高家无人,悄无声息的灭了他。如果郑频去了州府衙门,那就按照原先的计划,退守北庭。北庭是最后的防线,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走那一步。”
话说到这里,初燕宁已然知道怎么做了。
只是,他还有个问题:“高谨英带着妻女回京都任职,高家表小姐还留在高府。到时,该如何做?”
是啊,秦瑞芝还留在高府,还是他一手促成秦瑞芝被无罪释放。
早知今日,当初就该让秦瑞芝蹲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
柴培一阵头疼,捏了捏眉心,“凡阻碍大事者,皆可杀。”
“是。”
初燕宁领了命令,然后,他把他的人兵分两路。
留守州府衙门的人按兵不动,原先留守城门口的人则乔装去了高家附近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