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学无术，不务正业，不事生产，真好意思辱骂荣国公府的二公子。污词秽语，粗鄙不堪。”
郑频说话有气无力，明明是铿锵有力的指责，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软绵绵无力。
秦清越耸耸肩，轻呵一声，“赌钱就赌钱，他居然赢我钱，赢钱就赢钱，他居然出老千，这还不够畜生，的啊。哎呀，别提那小，畜，生了，省的惹小爷我不高兴。我们说说你吧，你是怎么回事？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去襄州做了个什么官？襄州战乱，你是从襄州逃出来的？路上被人追杀了？”
“……”郑频瞥了一眼秦清越，顺势就在地上躺下来，很显然不愿意提及襄州的话题。
秦清越偏不如愿，干脆也在他身边躺下，两人并排同眠，“你接下来什么打算？是回襄州复职吗？你要是回襄州的话，我可以跟你谈笔买卖？”
郑频一转头，就能看到秦清越那张惹人讨厌的脸，干脆转过身，连身体一起转过去，想避开那张令人延误的脸。
可是稍稍一动，就撑的伤口裂开了，纱布上浸染的血迹更多了。
“啧啧啧，你看看这……”秦清越贱次次的咂咂嘴，“你不想看见我，也别拿身体开玩笑啊。躺着多好，非得动。你到底是不是要回襄州啊？你要是回襄州的话，我雇几个好手护送你去襄州。也不跟你多要，给个五千两就行，刚好够还杨家二狗子的赌债。”
“护送……”
郑频从那一堆话里挑拣出两个重点词。
他跟着袁先生从襄州出，押解通利庭回京，带了六十个州府兵，路上被杀了个干干净净，就连袁先生都不能幸免。
他潜入蒲州，刚躲进高家，又遭来追杀，险些丢了命。回京之路凶险，他确实需要护卫。
只是……
“秦清越吗？一个赌徒能有什么用？”
郑频的视线在秦清越身上落了片刻，便转移开区，心中腹诽：宁可找他妹妹秦瑞芝护送他回京，也决不能找这个赌鬼。
赌钱嗜赌如命，见钱眼开。
为了些许银钱，连琴爹亲娘都能出卖，怎么信任他。
“秦姑娘在何处？”郑频问道。
“我妹妹啊？”秦清越坐起来，手指着庑廊的方向，“那里，蹲在地上擦地板呢。真是可怜，长那么好看的妹子，居然干这种粗活，瞧着就很心疼。”
郑频无语，“既然你如此心疼妹妹，你怎么不去帮忙？”
秦清越当时就跳了起来，“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少爷，精贵的很，怎么能让我干这么粗鄙的活。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好心替你出谋划策，你竟然想害我。”
“无耻！”
郑频从唇间蹦出两个字，却没敢说出声。
此时秦清越站着，居高临下看着他，生怕惹他一个不高兴，一脚踩在他的伤口，他真要去阎王殿报道了。
看着秦清越要走，郑频忙喊住他，“秦清越……”
秦清越就等着这声，故意走的很慢，听到郑频唤他，忙停住转身，“想通了？打算让我护送你去襄州了？”
郑频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劳烦秦兄，帮我叫一下秦姑娘。秦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想当面致谢。”
秦清越又蹲了下来，眼睛里都冒出精光，“她是我妹妹，我替她受你救命之恩也是一样的。救命之恩，犹如再生父母。你作为郑相家的老来子，一命值万金，我收你区区五千两，那绝对物所值。”
这番厚颜无耻的话，刚好被秦瑞芝听到，一脚踹了秦清越的后背，“你要替谁受救命之恩呢？”
秦清越被踹的向前一趴，像只大青蛙一样贴在地上，捂着后背半天起不来，干脆就趴在地上不起来了。
“妹妹，你也太心狠手辣了，连亲哥都敢踹。我的腰断了，起不来了，没有五千两是治不好了。”
“是吗？”秦瑞芝迈着矫健的步子走了过去，一脚踩在秦清越的背上，“既然起不来了，那我帮你正正骨吧。”
还没等秦瑞芝下手，秦清越就往旁边一滚，从秦瑞芝的脚下逃了出来，蹦也似的站了起来，然后活动活动腰骨，“哎，我感觉好了，妹妹真是妙脚回春，一脚除病根。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情要做，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有事情聊。”
然后像兔子一般窜出偏厅，直奔西跨院。
高芷英虽然不见秦瑞芝，但对这个儿子还是愿意见上一见，虽然也算不上多母子情深，但见一见，唠唠家常，还是愿意的。
他在西跨院门前，敲了敲门，唤了几声母亲，秋姑姑便把门打开了。
偏厅里，郑频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寻了个椅子坐着，因为身体虚弱，整个人倾倒在椅子上。
他捂着胸口，“秦瑞芝救我一命，郑某感激不尽。还请姑娘好人做到底，护送我回京。”
秦瑞芝本来也要回京都，顺道护送郑频回京都也不是不行。
只是郑频牵扯到襄州铸钱工坊的事情，私设铸钱炉是死罪，哪怕是牵涉其中，都不能拖了干系，就不得不慎重起来。
秦瑞芝试探道：“为什么找我？而不是找州府衙门派兵护送你回去？”
郑频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他们从襄州出来，的确是由州府兵护送，只是路上被杀了个干净。
如果他再从蒲州调州府兵护送，一路上浩浩荡荡回京，目标太大，很难保证不会步之前的后程。
如果另辟蹊径，让秦瑞芝护送，两人乔装打扮，或许能避人耳目，躲开那些追杀的匪徒。
“秦姑娘，事涉绝密，各中详情无法对外人言。对你来说，知道越少就越安全，最好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是郑相之子，我以父亲名义立誓，只要秦姑娘护送我回京都，我必有重谢。若将来秦姑娘不小心牵涉其中，我也可请父亲保你无虞。”
“可以考虑。”秦瑞芝点点头，“正好我本来也是要回京都，只是大雨耽搁了行程。只是你现在身体还需要休养，等你身体好些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