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田巷。
刚过了五更天,相府负责采买的下人,便从角门出了相府,赶着车去西市,买早晨最新鲜的补给。
刚走没多远,就远远瞧着巷口的牌匾上有个东西在随风摇晃,此时天上还挂着一层黑幕,朦朦胧胧的一层黑,瞧不大真切,以为是起风刮来了布条,便想着走近些,站在马车顶上,将布条扯了开去,免得污了相府的门楣。
等他走近些,小心翼翼爬上车顶,手触碰到布条,却是一团硬邦邦的肉团,揉揉眼睛,再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已经僵硬的脚,空空荡荡挂在那里,吓的身体一抖,站立不稳,从马车顶上滚落下去,全然不顾已经伤瘸的腿,一瘸一拐去了府里报信。
尸体被从牌匾上抬了下来,经过辨认确实是林护卫。
林护卫是少夫人晏映竹从蒲州带回来的护卫,平日里也只负责晏映竹的随行安全。
他出了事,消息自然就递到晏映竹的院子里。
此时,晏映竹还在酣睡。
红果拍打门帘,轻轻唤她起来,一脸喊了好几声都没动静,不得不起了高调,才惊醒晏映竹。
晏映竹睁开惺忪的眼睛,倒是先瞧了一眼身边的丈夫,然后才掀开薄被下床,匆匆推开珠帘,一脸不满:“何事这么惊慌,你难道不知道姑爷昨晚宿在这里?惊扰了他,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红果缩着脑袋听完了训斥,才小心翼翼道:“小姐,林护卫死了。”
晏映竹脑袋嗡嗡的,有那么一刻都以为是起的太早出现了幻觉,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红果:“你说谁死了?”
红果又重复了一句:“林护卫,林护卫死了,被吊在巷口的牌匾上。前头来人,唤你前去看一下。”
“他怎么会死?他可是相府的……”
晏映竹话到嘴里却再也说不出来,他算个哪门子相府的护卫,林护卫是她从蒲州带来京都的护卫。
在京都与人无冤无仇,怎么会被人杀死,还吊在巷口的牌匾上。
晏映竹换了衣衫,随了红果去看了林护卫,林护卫的尸躺在院子里,上面盖了一卷草席。
红果蹲下身子掀开草席,露出早已青紫的脸,草席翻卷处是道道淤青的勒痕。
那勒痕触目惊心,刺的晏映竹睁不开眼。
蓦然她想起,秦瑞芝曾经跟她说过,林护卫在漩涡岭刺过她很多刀,又勒了她的脖子。
如今,这惨状……
晏映竹由不得多想,直接一把掀开草席,果然在林护卫身上有多处恐怖可见的伤口,再对上脖子上的勒痕。
真的应了秦瑞芝的话。
是她,没错了。
秦瑞芝来京都寻仇来了。
晏映竹惊的脸色苍白,踉跄后退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捂着胸口,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