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应该没有忘记。”文序好整以暇看着他,“在不知情的人眼中,那套簪子的前主人是位王妃,在巡抚夫人眼里,那个主人是枭王府的王妃。”
“而我,文序,就是拿着赐婚圣旨,和你家主子拜过天地的,到时候需要帮忙解决事情的那个‘王妃’。”
冯淮懂了。
无论是一开始就像个玩笑的流言,还是到后来借着枭王府的名头与巡抚夫人相交,王夫都不打算让他们、让王爷背负什么责任。
从始至终,只有‘枭王妃’会看在簪子的面子上帮忙解决问题而已。
“王夫,您……不必如此。”冯淮心有些乱。
不该这样的,主子的夫郎,不该承担这么重的承诺,他怎么能解决得了卢泠鸢这个背景的人都解决不了的事?
可是眼前的青年如此笃定,冯淮又忍不住好奇:或许呢?毕竟这个王夫和调查中的判若两人。
“别纠结了。”文序伸了个懒腰,“卢泠鸢未必会出事,至少在找到‘枭王妃’帮忙之前,她会向夫君、父母先求助。”
“而且你应该清楚,天下人皆知圣上对顾明野很好,封王,赐婚,赐封地,但是你看你们谁敢动弹?”
“让你们回枭王府给我拉几箱银子都应不下来。”文序轻嗤一声,尽显嘲讽,“兜里都要比脸干净了,还要我摆王夫的架子?我拿什么摆?顾明野治病不花钱?墩墩上学不花钱?一家子吃喝拉撒不花钱?”
人家巡抚夫人这个干娘还能为了女儿的未来,让他这个“王妃族弟”在江城安心行商,甚至不出意外的话,张夫人的娘家还会为他的买卖保驾护航。
且不说西南总督离致仕还有十多年时间,就说目前无论怎么算,占便宜的都是自己。
“等卢泠鸢真的夫家娘家都帮不上,找到我的那一天,指不定我都富可敌国了。”
“你只看到我身为枭王夫认巡抚夫人为干娘不合适,怎么不想想我这个王夫的身份能不能用?敢不敢用?怎么不想想作为富庶之地、一州巡抚的夫人,对方能给我带来多大的利益?”
冯淮彻底不敢说话了,因为他发现如果顺着王夫的话去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王夫扯着枭王府的名头,一套二百多两的簪子卖了八千两白银,这可是八千两,放在一个小县城的官员身上,都够掉脑袋了!
而王夫所付出的也只是一个承诺,一个未必需要践行,甚至可能很多年后才会践行的承诺。
但是在践行这个承诺之前,王夫早就从卢泠鸢的家人,张夫人这边赚到了可以践行这个承诺的资本。
毕竟她的夫君卢大人是一州巡抚,掌管中州的所有城镇。
想通之后,冯淮毫不怀疑王夫能做到这一点。
毕竟也没几个人能像他们王夫一样,既隐瞒自己的身份,又借着自己的身份赚钱,还不会引起盛天帝的注意,而他所付出的却只是一个承诺。
“等着吧,指不定张家人明天就找上来了。”文序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让冯淮退下了。
他想离开上京城,除了避免书中第三世的剧情牵扯到自己,何尝不是觉得自己的行事方法会让人攻讦?
张夫人能合他眼缘,很大程度上是对方的性格更接近他所熟悉的现代人,能当家做主,能和丈夫一夫一妻,不重男轻女。
甚至会为了女儿和一位“王妃”扯上关系,就为了对抗将来可能会发生的,让女儿不幸的皇权压迫。
在古代,以商户之女、臣妇之身,想为了一个出嫁的女儿,不惜做好对抗皇权的打算,多稀奇啊?
无论是赶往边城时视皇命如山的士兵,五更街里对青石看不上的木二,还是如今跟在身边,一直不懂变通的冯淮,都很符合他看书时对书中人物“死板”的印象。
文序躺在床上,任由思维逐渐困顿,他忍不住想快点回去见顾明野了,如果是顾明野的话,肯定能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不理解也会支持他。
陷入沉睡的文序还不知道,第二天一早来找他的,不是被巡抚问责,前来寻求原谅的通判,也不是得了消息,前来认人的张家,而是自己那位今天刚刚出嫁的“妹妹”。
返程
“公子,您的……妹妹来了。”
看到青石脸上怪异的表情,文序还以为是在上京城当太子妃,准备陷入太子和李长擎纠葛中的文思敏来了。
正想着是不是他这边过得太顺风顺水,被那位继妹发现了。
“兄长,泠鸢携夫前来拜见。”一道悦耳的声音随之传来,身穿常服的卢泠鸢走了进来。
文序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你家那口子欺负你了?”
按理说还没有回西南拜堂,后天还得带着夫人去卢府回门,西南总督的儿子不至于这么荒唐吧?
“我没有!”秦简哭笑不得,主动为自己正名,“一向只有我被欺负的份。”
卢泠鸢好奇地看着他:“我有这么无理取闹吗?”
秦简笑嘻嘻道:“没有,都是我犯浑,娘子教训得是。”
俊朗的男子,娇俏的女子,二人一笑一喝,倒是十分般配。
卢泠鸢向文序介绍了自己的夫君后,便道:“明天要收整嫁妆,后天回门之后便直接启程去西南了,我想与兄长单独聊几句,方便吗?”
在秦简哀怨的眼神中,文序应下了,“青石,请秦少爷到隔壁稍做歇息吧。”
秦简连忙道:“不用这么麻烦,我在门外等着就行。”
青石听到公子的命令,直接拽着秦简出去,压根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公子说了去隔壁,这个人就别想踏出隔壁门口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