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缓慢的燃烧着,把都化作灰烬,最后灰烬也无,一切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杭攸宁睁开眼睛,白炽灯亮得晃眼,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
往旁边看,就看到了。
杭雅菲坐在床边,满脸忿恨。
凶手还没抓到,她怎么就回来了,杭攸宁迷迷糊糊的想。
杭雅菲是提前请假回来的。
一回城,就急三火四的打车回家,一开门,就见到杭攸宁躺在床上,高烧昏迷,张淑芬慌里慌张的用湿毛巾降温。
杭雅菲气得两眼一抹黑,她快要崩溃了。
电话里她就知道,张淑芬不会带杭攸宁去医院,苦口婆心的说了半个钟头,杭攸宁身体弱,一闹起来吃不消。
就这么掰开揉碎了说,她还是为了省那两个破钱,让杭攸宁整整烧了快一个礼拜。
杭雅菲把家里能砸得东西都砸了,邻居们都抻着脖子过来看热闹。
杭雅菲知道她妈怕什么,一怕浪费钱,二怕没面子,是亲母女,就得往心窝里捅刀子。
“我都说了几百遍了,别省,我拿钱!你怎么答应我的?为什么烧成了这样还不去医院!”
张淑芬早就在无数次斗争中认命,她是吵不过这个大女儿,如今只低三下四的说:“你小点声,听妈慢慢跟你说。”
“杭攸宁都这样了说什么!马上收拾东西!去医院!”
杭雅菲把妹妹背在肩上,上了公车,又打车去了省医院,医生说,已经烧成了肺炎,再晚几天,就有生命危险了。
张淑芬本来还在嘟囔着浪费钱,一听这话彻底哑火了。
杭雅菲更加发疯,直接在走廊里跟他妈吵:“我少了你钱了么!小卖部一年也不少挣吧!你把钱都攒在哪!都死了给死人花么!”
“你这说什么话,赶紧呸呸呸!”
“呸什么!你敢做我不敢说?我告诉你,张淑芬,我妹妹今天有什么三长两短,今后我绝对不认你这个妈!”
杭雅菲认为自己是这个家真正的头狼。
张淑芬是她的手下,杭攸宁是她的小狼崽。
平时狼崽很不怎么样,呆呆的,没上进心,一戳一动。
现在她恨张淑芬,愚昧、无知,还死犟。差点把她的狼崽养死。
杭攸宁打了针,挂上了水,烧终于退下来了。
人也醒了。
张淑芬回家拿换洗的衣服去了,杭雅菲没好气的问:“你想吃啥?”
杭攸宁小声说:“肉。”
医院里的病号饭是一些清汤寡水的面条,也没有肉。
杭雅菲很会想办法,正好看见有家属从外面馆子里,打包了一些菜肴。杭雅菲就过去跟人聊天,从包里拿出自己在北京买的“方便面”。
“我妹妹生病,我妈回家了,这附近也没有什么馆子,我拿这个跟您换,能匀我几块肉么?”
那时节方便面还是个稀罕物件,对方是个年轻男人,见到杭雅菲还有什么不同意的,殷勤道:“小事体小事体,你弗嫌弃就好,知味观的,味道煞好,打包了还勿有打开呢。”
于是杭攸宁的面条上,码了三块肥厚的白斩鸡,一小勺茭白炒肉,两颗圆滚滚的鱼圆。
隔壁的年轻男人还殷勤的说:“雅菲,阿妹明朝还想吃何些,我给我阿爹买饭的辰光,再捎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