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一声大响,欢门倒塌,摔成满地木头渣子,露出了后方的酒楼木长廊。
木长廊此刻也没了齐整形状。
匾额对联扔在地上,精巧灯笼撕扯破烂。长廊尽头敞开的酒楼大堂里,桌椅杯盏没一处完好的,满地都是碎瓷渣。
雁二郎站在长廊最前方,抬手挡了下迎面刺眼洒下的阳光,满意地打量周围打砸后的凄惨场面。
“好叫各位得知!()?()”
雁二郎身边一位亲信长随扯开嗓子喊:
“余庆楼店大欺客,恣行无礼,惹怒了与我家二郎交好的一位小娘子。二郎出手略施惩戒,今天是头一天。?()?[(.)]??#?#??()?()”
“被余庆楼得罪的小娘子若消了气,恩怨一笔勾销,咱们以后便不再来;若小娘子不消气的话,呵呵,咱们明天继续砸场子。余庆楼里的人,转告你家掌柜的,别惦记着重搭欢门,开门迎客。今天搭好了,咱明早还来拆!()?()”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
“余庆楼这回得罪了惹不起的人呐。()?()”
“嘿,我认得这位。不正是城东兴宁侯家的小侯爷,雁二郎么。京城惯常惹事的人物。”
“也不知余庆楼如何得罪了和雁二郎交好的小娘子?”
“我要是他家掌柜的,赶紧登门给小娘子赔罪,好歹把这场祸事尽快消弭了才是……”
应小满:??
雁二郎口口声声“给人出气”的当事小娘子,该不会自己吧?她什么时候和这厮交好了?
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呐!
应小满把斗笠往下压,拨开黑压压人群,也不搭理廊子前头站着的雁二郎,径直往廊子里的酒楼大门里走。
“酒楼有人么?”她绕过满地的碎瓷碗碟,被踩扁的银壶酒器,扬声往里喊:
“早晨被方掌柜拿去的旧银
锭呢?那是我爹爹遗物,还给我!”
雁二郎被她视若无睹地绕过去,人早习惯了,倒也不生气,跟上几步也踏进酒楼大堂,站在应小满身后,做出保驾撑腰的姿态,跟着喊了句:“酒楼的人呢。还不滚出来。”
围观人群哄然议论说:“正主儿来了!”
“原来是被酒楼拿去了父亲生前遗下的旧银锭,上门讨钱了!”
“小娘子确实被酒楼欺负了?”
方掌柜人外出未回,酒楼里群龙无,磨磨蹭蹭从二楼木梯走下来一个湖绸长衫的主事人,赔笑长揖:
“这位想必就是庄小娘子了?小人乃是酒楼账房。你父亲的旧事说来话长,小店里只有当事的方掌柜了解全貌。小娘子请稍座,等方掌柜回返之后再计较。呃……”
大堂被打砸得没个落脚地方,主事账房陪着笑把应小满往二楼方向让:“一楼歇不得。还请二楼上座——”
应小满对这座余庆楼的警惕心已经极强了。
不只是个不正经的酒楼,还有个坏心思的掌柜!
她当然不肯上二楼,人就站在众目睽睽的大堂里,直接伸手掌讨要:
“不必拐弯抹角的。我刚才在外头才撞上你家方掌柜。他说我爹爹的遗物已经被他化了银水。银水呢?给我带回家,我自己重融成银锭。”
雁二郎在旁边饶有兴趣地听动静,听完接口说:
“原来银锭是先人遗物,那就不是钱的问题了。必须得讨要回来。”
应小满意外地瞥他一眼。难得从雁二郎嘴里冒出一句人话!
雁二郎摸清了来龙去脉,开始教训账房。
“小娘子那边讨要的是先人遗物,在你这边纯粹就是钱。外头欢门重搭一座,也得要上百两银了罢?就算你家掌柜的不在,你这酒楼主事账房不会算账?”
“小娘子只要她爹的遗物银锭,你们把融化的一摊银水还她,事情了结,我这边立刻走人,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你若死活不肯给,那没什么好说的,我抽空便来你家酒楼转一圈。大家耗着便是。”
说罢一招手,众豪奴捡了处稍微干净的角落处,拣完好的桌椅重新布置一番,拉过一张齐整屏风挡住桌前。
雁二郎撩袍子大剌剌坐在四方桌前,自来熟稔地招呼应小满:“小满,别站着,过来这边坐。看你脸都气红了,哥哥心疼你。”
应小满:“……呸!”
这厮才说了句人话,下一句就不做人呐!
她恼火说:“你是谁家哥哥?嘴放干净点,少哥哥妹妹的乱喊,我才不是你妹妹。”
走开几步,离雁二郎的人远远的,站在大堂没了对联的光秃秃的木门边,依旧冲酒楼主事人摊开手掌。
“我爹爹的遗物放在何处了?别搞花样,你们跟我说好,站原地别动,我自己进去寻。”
雁二郎被她冲习惯了,不觉得怎么着,倒从那句“哥哥妹妹”里咂摸出几分亲近,人登时笑了,抬高嗓音说:“小满娘子寻到哪处,我一路跟着。你们想好了,老实说话,别生花样。”
木楼上又蹬蹬蹬疾步下来另一个账房打扮的长衫男子。寻了先前那账房,两人嘀嘀咕咕几句,先下来的那个穿湖绸衫子的账房叹了口气,过来长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