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瑾家太好,好到你觉得,在其他地方都不好,对不对?”钟离缙打断她的话,眼中带着一抹异样的情绪。
瑾悦微微一怔,她没想到钟离缙一句话就点破了她的心思。
又或许,他们从未这样坐下来心平气和的交过心,他们彼此,也是有些懂对方的。
瑾悦点点头,伸手执起酒壶为他斟满一杯,“殿下说的正是瑾悦心中之言。”
“不知殿下可否赏脸陪我一同饮酒?”
兴许是祖母阿娘的话,兴许是心中的凄凉酸涩,她眉宇间的那抹傲气已然不再,只有温婉娴静的气息。
钟离缙望着酒杯中欲满未满的殷红酒水,眼底有种难以察觉的沧桑和黯然之感:“借酒消愁真有用吗?”
瑾悦看着徐徐倒去酒杯中的水,“不知道,从前妾身只有遇到欢喜的事才会饮酒。妾身想,有些作用吧。”
钟离缙笑着摇摇头,沉声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若这世间,酒可以消愁,又何来愁字呢?”
言罢,他举起酒杯,仰头而尽。
父亲曾说,比皇宫更危险的是东宫,比皇位更难坐稳的是储君之位。
瑾悦心想,身为储君的他,定也是有诸多烦恼吧。
她开口道:“那殿下若是心中烦恼愁苦时是怎么做的?”
“唯有硬扛,烦恼多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孤身为储君,就注定了没有一日清静的日子,更没有精力去想这些儿女情长,就连光明正大的思念亲人也是一种奢侈。”
光明正大的思念亲人?
瑾悦瞬间明白了,钟离缙指的是她的生母淑妃娘娘。
瑾悦又替钟离缙斟着酒:“借酒消愁虽无用,但至少能够畅快那酒醉的一会儿。若是殿下往后要饮酒,妾身可以陪你。”
钟离缙嘴角微微扬了扬,醉酒那会并非是畅快,反而会让心中的悲欢离合之情以及烦恼更加浓烈。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缓缓道:“瑾悦,你知道么?今日你祖母和阿娘对你呵护备至、将你拥入怀中的模样,孤竟是有些羡慕的。”
在酒水的作用下,他眉心竟带了浓浓的惆怅。
幼时那个将他抱在怀中嘘寒问暖的人已经不在了,从此,他便再也不曾体会过何为人间亲情。
瑾悦凝视着他,又听他道:“所以,孤便明白了为何你是那样的娇纵任性,为何在孤面前你也天不怕地不怕,因为你身边总有亲人做你的后盾。无论你对与错,他们都会无条件的护着你。”
瑾悦闻言,嘴角浅浅扬起:“殿下说得对,在瑾家,无论是谁,都宠着妾身,尤其是祖母。”
钟离缙又一杯酒饮下,对她道:“你在瑾家做些什么?挑一些有趣的事说给孤听听。比如你祖母说你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