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棠棠?”沈秀容一连唤了好几声苏棠才回过神。
“伯母!”
“吃葡萄吧?我洗好了,早点睡,沈昭他走后,屋里的布置我都没有动过,他可宝贝着,其他人都不让动,早点歇着吧,我给你点盘蚊香,夜里怕蚊子。”
“谢谢伯母。”
夜晚,和染了墨一样。
沉闷,压抑,乌云蔽月。
“要下雨了?”
苏棠有些担心,若是明天下雨,恐怕是回不去了。
哗啦啦,哗啦啦……
梦境中,苏棠的心被紧紧揪住,眼前场景如同老电影般缓缓展开,却又带着刺骨的寒意。
昏暗的仓库内,几束昏黄的光线勉强穿透厚重的铁门缝隙,映照出一张张惊恐万分的脸庞——父亲苏爱国、兄长苏峰,还有母亲陈香,他们的身影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无助。
一群人堵在他们面前威胁。
“赶紧给你们家里人打电话,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苏爱国本就风烛残年,一电棍下来,整个人趴在地上压根直不起腰。
铁棍落下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沉闷而决绝,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骨肉撕裂的惨痛。
苏峰奋力护住母亲陈香,自己却难以抵挡那如雨点般落下的重击。
他的背脊上,一道道血痕迅速浮现,衣襟被鲜血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陈香绝望地哭喊着,双手徒劳地想要推开那些冷酷无情的身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和丈夫遭受无妄之灾。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仓库内的霉湿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氛围。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苏棠不安地睁开眼,房间里很温馨,只有蚊香的味道,窗外狂风骤雨,连堤坝下的葡萄架子也摇摇欲坠。
大雨侵蚀,一大颗一大颗的葡萄往下坠。
坝子里散落一地,高高的玉米也在顷刻之间全军覆没。
就连稻谷也难以幸免……
毁了。
都毁了……
苏棠觉得是自己怀孕了心绪不宁。
可刚闭上眼重新躺回床上,脑子还是那些画面。
啪嗒——
苏棠起身,准备去找些书看看转移注意力。
不由地,又开始翻起了那本泛黄的日记。
十六岁*
日记的最后一页。
“我要入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我想忘记她,可,又无法忘记她。我希望,她能过得好好的……再见,棠棠……”
日记的尾页似乎被打湿过,留下一滩发黑的污渍。
“沈昭?”苏棠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合上日记本,将它放回原位。
哐当。
一个盒子一不小心便从里面的书柜滚了出来。
里面有不少小玩意。
有小蛐蛐、小蜻蜓……还有发夹,一看就是女孩子的东西。
不过,都是坏的。
也有修好的。
上面有标记。
“和妹妹一起折的千纸鹤”字迹歪歪扭扭的,很潦草。
咚咚咚,咚咚咚。
“棠棠,外面下雨了,你没事吧?”
苏棠回应,“没事,伯母。”
“沈昭说你怕打雷,你要是害怕,就喊伯母,知道吗?我就在隔壁,坝上晒的玉米估计都被雨冲湿了,这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好久都不下雨了,一下午,地里的活都得旱了!”沈秀容抱怨了几句便离开了。
最怕的,就是丰收季节下雨了。
这一夜,苏棠不知道怎么才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