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秘境请帖,他从腰侧拿出一道折成三角状的黄符,不着痕迹地塞到狗娃手里,低声道:“这张符能千里传音,屠小姐若是在掩月宗过得不痛快,就传音给我。”
没等少年回话,他步履轻快地离开客栈,在集市逛了一大圈,才回到师弟所在的客栈。
刚推开门,就见苗念彤坐在桌前,捧着一碗甜粥吃的正香。听到动静,她扭头去看,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相貌寡淡的熟悉面容,顿时没了胃口。
她放下碗,嘟囔道:“卑鄙无耻的奸商,这么晚才回来,还提着一大兜东西,肯定又是去坑害别人了!”
陆眠心情不错,懒得同她计较,哼着小曲走向师弟所在的屋子。
“尊上,我又给你带了好多吃食。”
屋内的司沐辰停止打坐,睁开双眼,恰好看到小丫头兴冲冲推门进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情绪难得有些高涨,不由得问道:“遇到什么好事了,高兴成这样?”
天之骄子大师兄16
“你昨天说食欲不振,我特意去集市买开胃小吃,看到这家酸梅汤的门前站满了人,整整排了三行长队,我从旁边路过时看到两个老婆婆在小声谈论,说是怀孕儿媳什么都吃不下,唯爱喝这家的酸梅汤,便想买来给你尝尝。”
“排到我时,大叔说没有酸梅汤了,我还有点失落,或许是看我实在难过,大叔儿子把留给他的酸梅汤送给我了。”陆眠掂起手中的酸梅汤,眉眼飞扬道:“尊上,你先尝尝,看像不像她们说的那样开胃。”
司沐辰心里一动。
小丫头额角沁出些许汗珠,眼巴巴看着他的模样,竟让他忽略掉眼前这张脸的普通平凡,觉得非常可爱。
想到尚未出生的陆眠,他像是被一瓢冷水兜头浇下,瞬间清醒。
阿陆出现之前,他能够很确定地告诉自己,今生今世唯爱一人,为了师兄他甚至可以把灵魂都弃之敝履,现在却不敢说这种话了。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心产生质疑,一颗心怎么会在爱上一个男人的同时,喜欢上另一个女人?
明明前二十四年里,他也遇到过不少女人,她们或是美若天仙、或是才情不凡,各有各的优点长处,可他心里从始至终都只容得下陆眠。
阿陆这个小丫头,长相平庸,资质也同凡人无异,脑子里每天都装着古灵精怪的想法,闹得他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对于这样的女人,以前的他连个眼神都不会多给,如今却可耻地动了心……
看到师弟眼中的痛苦挣扎,陆眠担忧地凑上前,询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司沐辰回过神来,漆黑如墨的眼眸染上疏离之色,无甚情绪道:“没有,把东西放下,你回房睡吧。”
朝夕相伴二十余年,陆眠对师弟的情绪变化异常敏感。
察觉到对方的有意疏远,他神色微变,以为师弟是因屠娇娇的仙门身份对自己产生怀疑,连忙汇报今日之行:“尊上,我对你绝无二心!之所以帮助屠小姐认祖归宗,是看她实在可怜,要是早知道她爹是掩月宗宗主,我肯定会把这点好心死死压到肚子里!”
在他看来,师弟曾被修真界联合围剿,肯定对仙门各派恨之入骨,他作为魔尊贴身侍女,却吃里扒外地帮助掩月宗,现在应该会被怀疑成内奸。
本以为这样说能让师弟消气,不料对方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既没说相信,也没大发雷霆,只一味驱赶他:“本座乏了,你也回去睡吧。”
话已至此,陆眠就算有无数句辩白之语,也只能咽进喉咙里。或许师弟今晚只是心情不好,左右还有明天一天时间,他还有时间解释。
翌日清晨醒来的第一件事,他先去往隔壁房间,却被守在门口的两个魔卫告知尊上出门采购秘境之行所需的物品,建议他可以去逛集市,买些金银首饰、绫罗绸缎来解闷。
这是什么意思?
生气到直接对他闭门不见了?
要早知如此,他就该换个目标对象,像坑苗念彤一样再去弄来一份请帖,而不是靠做好人好事,心安理得用报酬换来请帖。
陆眠心不在焉地靠着二楼扶手,想守株待兔,然而,直到晚上也没待来师弟,反而待来一个不速之客。
刚从外面回来的苗念彤双手环胸,绕着他走了一圈,嘲笑道:“从早上我就注意到你了,跟个哈巴狗似的守在这儿,怎么?是你家宗主抛弃你了?”
陆眠从怀中掏出一沓钱数,懒得搭理她。
见他胆敢无视自己,苗念彤气愤地跺了跺脚,又很快冷静下来:“我要记得没错的话,你是叫阿陆吧?”
陆眠往外蹦出一个字:“是。”
“你讹了我们逍遥阁两张请帖,是打算跟你家宗主一起去秘境大比,好借此时机让偷心盗贼宗扬名立万,来年多收几个弟子?”苗念彤暂时压下怒火,猜测道。
陆眠兴致缺缺道:“算是吧。”
“你身无灵力,进入秘境就像是羊羔落进狼群里,必然难逃一死。”苗念彤面色涨红,支支吾吾道:“虽然我还是很讨厌你,但你好歹也算干了点人事,信守承诺给我们留了一半客房,我也不想看着你白白送死。”
心里实在害臊,她蒙头就往房间走,关门前补充道:“真心奉劝你一句,放弃秘境之行,这样你还能跟你家宗主长长久久的。”
因着这份善意,陆眠抬高声音,道:“我家宗主已经把我的请帖没收了,就算再怎么想去,也没法去了。”
直等到月上柳梢,司沐辰也没有回来,他从台阶上站起身,脸色很是阴沉。明天就是秘境大比,师弟到底去了哪里,是准备整宿都不回来睡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