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奕文亲亲陆念,“新买了条裙?我拿换洗衣服时看到了,颜色和款式太适合你了。”
陆念心酸地想,可不就是为这条裙。她说,“买得贵了点。”
程奕文有数了,多半老娘为裙子的事发话。老娘和老妹看上了什么衣物,都爱忍到打折时再买,合适的号码没了,贪便宜拖堆大一号或小一号的回来。他再亲亲陆念,“新装上市,贵点也应该,先买先享受。你平时也不花钱,难得买件东西,是该挑好的。”
哄完老婆,程奕文再找机会哄老娘。他陪母亲看经济新闻,“哟这只股票好像小念也持有的,涨势不错嘛。”韩英没想到媳妇年纪轻轻也炒股,“平时不见她看行情,怎么操作?”程奕文说,“她做长线。她说天天盯住行情,反而心慌,真正的好股要趁低吸进,放个一年半载,回报比天天操作送交易费给证券公司好。”韩英说,“最好把资金分三块,一份定投,一份做长线,一份炒短线热股。”程奕文笑,“小念资金少,她读大学时勤工俭学,毕业后工资收入,积到现在才十万。”韩英也是玲珑心思,听明白了儿子婉转的话,顺势下台,“十万也好,难为小人懂投资。奕琪虽然学经济,亏她念到硕士,到现在也没搞清股市几点开市,被小念比下去了。”程奕文笑嘻嘻地轻拍记马屁,“有妈妈你替奕琪操心,她自然什么也不操心了。”韩英瞄他眼,“少来。你去陪老婆吧。”程奕文说,“小念在温书。她读书时很专心,考啥过啥。”
第二天程奕文上班后,韩英想和媳妇搞好关系,“秋天快到了,你和文文打算怎么办喜酒?”说起来这事陆念就心烦,家人同学朋友都在北京,兴师动众太浪费。她老老实实地说,“我们想去旅游结婚,回来发几张照片给大家通知一声就算了。”
不办酒人家怎么会送人情?媳妇的脑子啊像浆糊,韩英恨铁不成钢。
一只小木狗
人说婚姻最重要的是门当户对,韩英觉得再对不过,不是势利眼,相同的成长环境才能培养出相同的价值观,大小事情看法统一,自然不存在分歧,家庭也就和睦了。但是另一句老话也有道理,什么风也比不过枕头风。听了媳妇的答复后,韩英懒得和她商量下去,话不投机伤和气,找儿子说。
程奕文的意思是这事先缓下,由他做通工作后再说。过了几天程奕文告诉韩英,暂时没说通,他还是想陆念高高兴兴去筹备婚礼,慢慢来行不?程奕文的话虽然说得很柔软,韩英不痛快,忍不住笑了一笑说,“现在的小姑娘果然跟从前不同了,从前恨不得喜酒摆得越多越好,现在不稀罕昭告天下。”还有她没说出来,怕伤了儿子的面子和心。听说有种状况叫隐婚,是不是媳妇还想在外面有什么花头,不然为啥说到办酒就推三阻四,难道怕被别人知道已婚身份。
有了想法,韩英看陆念越来越不顺眼-有事没事描眼睛画唇的,又不是工作需要。说到工作,听说在大酒店工作的女孩子最虚荣,天天见的都是有钱人,薪水和外面的世界有落差。她旁敲侧击地打听,当初陆念知不知道程奕文有房子。听来听去,似乎没破绽。后来韩英突然想到,就算程奕文没说家境,但他做派大方,肯定无意间漏了底。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相互的,尽管陆念不清楚婆婆的想法,但处在一起好不好有数,她和婆婆慢慢拉开距离。除了晚饭,其他时间陆念不是借口温书就是外出办事,躲得远远的。不能跟长辈斗气,让一步海阔天空,成不?
程奕文夹在两个女人当中,想破脑袋也不明白缘由,幸好表面的和气还是有的。然而事情总是在变化过程中,不是向好就是向坏。为一只小木狗,婆媳俩勉强维持的和平终于被打破了。
婚前陆念住过几天程奕琪的房间,领了结婚证后就搬进程奕文的卧室。陆念当自己是客人,自然不去动妹妹房里的摆设。但那只木头雕的小狗很可爱,她经常拿来压书页,所以韩英问有没有见过时,她脱口而出,“见过。”
韩英问,“放在哪里了?”
不记得。她回忆,似乎放书堆上了,可能在书柜里,具体在哪,真的不记得了。
陆念怎么也想不起来,看着婆婆按说过的地方一处处找,却一无所获。她劝道,“妈妈不要急。俗话说家家有黑洞,有时急着找找不到,不找时反而出来了。”韩英为工作上的事欠了别人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想起家里有只黄花梨瘿木雕的小狗。黄花梨本身有特殊的杀菌油脂,很少有病态,所以瘿木很难得,小狗虽小,价值不低,正适合送人把玩。谁知回来怎么都找不到。听到陆念的话,她气不打一处来,家里的东西什么时候不见过?就你住过就不见了。
韩英忍了半天没发作,但有些话不用说,陆念也察觉到了,果然没多久听到婆婆在房里跟别人打电话发牢骚。话是上海话,但陆念基本能听懂,说外地人素质差、骨头轻,看见好点的男人就跟了回来,“不肯办酒,哼,我看她是压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结婚了,说不定还想骑驴找马。”又说陆念眼睛浅,“黑洞?当我年纪大了不懂?明明是她看见好玩藏了起来,不好意思承认,假心假意来骗我。”
婆婆当面,尤其当着儿子面,一直对自己客客气气,原来背地里这样想,陆念像被雷劈过。听到婆婆走动的脚步声,她慌忙躲进洗手间,开了水龙头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