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淮蹲着,高大的身子蜷在她身旁。他伸手轻轻掰开牧遥的眼皮,轻声道:“我看看。”
她眼睛里蓄了一点泪,水光粼粼。
沈亦淮对着她的眼睛轻轻吹着气,大概一分钟后,他揩去她眼角的一滴泪珠,说道:“应该没事了。”
牧遥眨眨眼睛,果然好受多了。
沈亦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口罩,递给她。身为明星,自然是随身常备这些行头了。
“我用不了。”牧遥解释道,“正常尺寸的口罩我戴了都大。”
男人的口罩给她用,简直能蒙面。倒不是沈亦淮脸大,实在是她的脸太小了。
柜子里倒是不像外面落了那么多灰尘,牧遥随手从里面拿出一叠纸。
纸上写满了数学公式,有的还配了图,可惜牧遥一个字也看不明白。这些应该就是牧鸿鸣的手稿了。
他工作时候用过的手稿绝对不止这么些,他没把这些手稿扔掉大概是还有些价值的吧。
“上次周叔叔跟我说他想要我爸爸的手稿。”牧遥说道,“就是我爸以前的同事。”
“你要把这些给他?”沈亦淮问道。
“我留着也没什么用,我看不懂这些。我在想,如果里面真的有一些有价值的东西,那么找一个人来继续他的研究也挺好的。”牧遥说道。
牧遥从小是在牧鸿鸣身边长大的,虽然她不懂高深的数学,但对这方面懂得比一般人还是要多不少的。
比如费马大定理的发现。费马在阅读文献的时候随手写了一个笔记,“……一般地将一个高于二次的幂分成两个同次幂之和,这是不可能的。我确信已发现了一种美妙的证法,可惜这里空白的地方太小,写不下。”
正是他这一句“地方太小写不小”,足足让后人为了证明这个定理花费了三百年的时间。由于当初并没有找到费马的手稿,所以费马三百年前有没有证明出这个定理是一个未知数。如果能找到他的手稿,也许后人也不一定要走那么久的弯路了。
大部分科研工作者都是值得尊敬的,他们坐得住冷板凳,几十年钻研一个问题也甘之如饴。能够在人类知识大厦上添上一块砖一块瓦,便是他们毕生的追求。
作为一个数学家的女儿,牧遥理解牧鸿鸣。她不会自私地留下这些手稿,她希望这些东西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这是你爸爸的东西,你自己处置就好。”沈亦淮说道,“不过这些东西很珍贵,选择交给谁需要三思。”
“嗯,我知道。”
沈亦淮帮牧遥把这堆手稿从柜子里搬了出来,不多,但绝对不少,摞起来差不多有牧遥半人那么高。
沈亦淮拍拍手上的灰,他看到这堆手稿的最上面,似乎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这是乐谱?”他拿起一张,举到牧遥面前,“还是手写的。”
牧遥看了一眼就可以确认这是牧鸿鸣手写的乐谱,他写的不是五线谱,而是简谱。
牧遥觉得奇怪,她对着简谱,轻轻哼唱了两句,她确信这不是别人写的歌。
“你爸爸业余还作曲?”他问道。
“我不知道。”牧遥摇头,“可是这曲子好奇怪啊。”
“听上去不太悦耳。”
“不光是不好听,这个谱子哪里也怪怪的,不像一首歌。”牧遥说道。她打小学钢琴,后来又学唱歌,现在也算是半个歌手,基本的乐理知识她还是有的。
作曲是有章可循的,不是想当然想怎么作怎么作。可是这个简谱不光路子野,旋律也很奇怪。但牧鸿鸣并不是对乐理一窍不通的人,他对音乐颇有见地。
牧遥扒拉了一下手稿,原来这手写的简谱不止一张纸,还有好多张。
牧遥一时之间想不出这些乐谱是怎么回事,索性都搬走,回去慢慢研究吧。
“搬家公司下午过来,你再看看还有什么想带走的。”沈亦淮说道。
书房差不多就是这些了,牧遥准备去爸妈的卧室看看。以前她不常去他们的卧室,也许会有些什么重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