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画面尖锐地刺痛了脑神经,太阳穴鼓鼓地跳。
谢时玉闭了下眼,脑内恍恍惚惚的认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但再睁开还是一样的场景。
他后退一步,往旁边商铺的阴影里挪了挪,下意识不想让自己被人看到,对纪睿说,“我们换条路。”
直达的路线躲避,就要绕好大一圈。谢时玉走在前头,一直沉默,纪睿就不安起来,千方百计想要惹他说话。
但其实谢时玉本来病了一场,吃得又寡淡,身体就很虚弱,体力跟不上,所以虽然心里受震动,但那点情感寂灭的情绪竟然是淡淡的,并不浓烈。
两人上了柏言的车,一辆银灰色suV,比较低调的款式,柏言第一天上班开的是一辆亮黑库里南,停在医院停车场里甚是拉风,当天晚上他爸不知道从哪听到的消息,立刻打电话来让他把车换了,就换成了辆奔驰。
柏言透过后视镜看他们两上车,“你们怎么走得这么慢?不过五分钟的路。”
谢时玉把行李扔车后座以后,就坐上了副驾驶,“有条路不通,绕了点路。”
“不会吧?我刚还从那里过呢,没出车祸也没封道啊。”
谢时玉不搭腔了,他脸绷着,唇色很淡,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人看着像张纸一样苍白。
纪睿拍了拍车座,“行了,开车吧,管那么多呢。”
柏言颇为莫名其妙,“你两怎么回事?气氛怎么这么不对?”边说边动了车。
车开到半途,谢时玉的手机响了,从衣服兜里拿出来,看到上头明晃晃的名字。
盯着看了会儿,有一瞬想要摁灭,手指抚过屏幕,又犹豫了,最后还是接通。
谢时玉放松身体后仰向靠背,闭上眼,吐出一个字,“喂?”
电话那头的人天然的好音色,像管弦乐器的奏鸣,“不好意思,来迟了,你走了吗?”
“嗯,没事,”谢时玉很客气地说,“我出院了,你不要白跑一趟。”他一边说话,一边扭头向窗外,一路是熟悉的街景,春末夏初,天气不冷不热,是个万物勃的好时节。可惜他心里刚冒出的小小的芽,刚探出个头,就被无情碾去。他幽幽然吐出一口气,也不知道在叹息什么。
电话那头却很敏锐地问,“怎么叹气?”
“啊……”谢时玉笑了笑,“路边的花要过季了,都被扫走了。”没等韩珉回答,他又抢先说,“好了,不说了,我快到了。”
“嗯,”那头在结束通话前却说,“等你好点了我再来看你。”
……
挂了电话,谢时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眼睛下落着,轻声骂了自己一句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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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浮动,路边的树上落了一朵槐花下来,正好落在韩珉的肩膀。
他收了线,侧一点头,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一只手伸过来,把他肩上的花抚掉了,“珉哥,是谁的电话?”
韩珉后退一步,避开了人的手,“你见过的。”
“哦,”李恒凉凉地一耸肩,“上次撞见的那个,几天了?还没分呢,你这么喜欢他?”
韩珉低下头,手指在手机侧沿敲了下,刚刚通话时的温情不见了,眉眼都冷下来,“不分啊,分什么,我不分你就要去威胁人家吗?”
李恒缩了缩脖子,他很瘦,下巴颌就特别尖,头是软塌塌的黄毛,东一搓西一撮的翘着,皮肤白,五官称得上标志,鼻子挺,双眼皮很深,是两条平行的线,只是精神不太好,眼睛下面总带着青黑的晕,嘴里嘟囔说,“怎么可能,我哪敢啊?我又不是黑社会。”
“他跟我们不一样,你别去打扰人家。”
李恒抬起头,“没见过你这么说人,心疼了?”
韩珉对上他的视线,“有什么区别吗?”
李恒薄而锋利的嘴角上翘,“有区别啊,你要是动真心了,我更要认识认识是什么货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