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下头的黑衣人颤抖了一下,不敢禀报,但又不能不禀报,心头哀嚎,为什么是他负责今日的奏报啊!
“还,还没有金家三郎君的消息……”黑衣人嗫嚅的小声说着。
青年沉默了,好一会儿,垂下眼,语气平静的开口,“下去,自己领罚。”
“是!”
待黑衣人离开,青年静静的盯着书案,书案上是一副画,画里是一个俊秀白皙的少年笑着的举着冰糖葫芦的模样。
青年的手指慢慢的抬起,指尖慢慢的摩挲着画里少年的眉,眼,鼻尖,唇,指尖摩挲的动作轻柔带着某种难言的眷恋,垂下的暗沉深幽的眼眸似乎柔和了下来,但又似乎更加阴暗了,他轻声开口,带着几分呢喃,“灿灿……我会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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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境,明州
明州临东海,东海上外岛无数,其中距离明州最近的便是桃花岛。
明州人都知道,桃花岛上是外岛中和内陆生意做得最好的一个岛屿了,桃花岛盛产药草,特别是稀有的药草,除了药草,桃花岛上的花族人还擅长于海钓,每每七八月的时候就会有一次大型海钓,凡是给足够了钱,花族人都会从海里给你钓你想要的东西,比如说好吃的海鱼,稀有的珊瑚等等。
而若是有多余的,非客人要指定的海钓,花族人就会请内陆商家拿到明州来公开拍卖。
因此,每年七月,明州就有一次大型的拍卖会,拍卖场上的最热门的就是花族人的海钓了。
这时候的明州,正是七月。
明州最大的酒楼,也是七月海钓拍卖场的举办地方。
酒楼名为“临江月”,是明州最高的占地最大的酒楼,共七层。一到三层楼是普通客人喝酒吃食看表演的地方,四到五层是包间,六层是拍卖场,七层不对外公开,据说是临江月老板自己要用的地方。
此时,第七层,空荡荡的只有两面巨大的木窗,中间一个大圆桌,几个坐垫。
一约三十左右的男子坐在圆桌旁,一边喝酒,一边看着身侧的青年,青年看似十七八岁,面容俊秀白皙,眉眼舒朗,眼眸明亮透彻,嘴角微微翘起,是一看就是很洒脱爱笑的人。
青年翻着手里的邸报,一边看,一边啧啧感慨,“佑安已经是正三品了,厉害呀,他才二十岁哎!啧啧啧!”
“他当年连中三元,光明正大的顶着唐远之这个名字站在了朝堂之上,面对那些世家老不死的刁难,他都从容化解,当年状元之名点出来的时候,我是听我小舅舅说,那些个老头子憋红了脸,可却是没有办法反对。从才学,到朝堂论辩,他们都无法不承认,佑安是顶顶的第一!他们只能拿佑安的姓氏来做文章,可惜,当年老元帅是那位亲自下旨安葬,规格是建朝以来的最隆重的了。他们能怎么说。啧!”男子说着,带着几分得意。
——好歹当年他也是看着那佑安长大的呀。
“所以……四年来,他现在做到了兵部侍郎,大家也都不惊讶了。”青年也很得意,他养的小孩果然厉害。
“不过……他一直都在找你。你知道吧。”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正色开口,严肃的看着青年。
青年愣了愣,随即低下头,拿过一旁的册子翻了起来。
男子一见,无奈叹气,端起一旁的酒喝了起来,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要说给青年听一样,“他呀,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这么执着,若是别人,一年不见,两年不见,也该琢磨出味道了,知道你是有意避开了,或者,你是真的远游,可是,他却是坚持着你没有远游,你就是在避开他,好吧,知道你避开他,也该识趣点吧,他偏不,非得要找到你不可……”
青年翻着册子的手一顿。
“你呀,当初把他养得太好了,养得这般精明难搞。他年年都去金家祖祠拜祭!啧!遇到你大姐姐,二姐姐,就问,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见他?”男子继续说着,无奈摇头,这般的执拗!
他已经看到大姐姐在应付佑安的时候,应付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唉。
最重要的是,他的小舅子,身边坐着的这位,到底是在干嘛啊,干嘛要避开佑安呢?
男子——薛正峰站起身,“你呀,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
青年——金竹嗯了一声,托腮,看着薛正峰离开,叹了气,干嘛不见佑安?
他有些事情,至今都没有告诉姐夫,不是他不说,实则是他说不出来,说他金竹,堂堂男儿,快要异变成一个可以生孩子的……男人了吗?
金竹翻了翻册子,算了,不想了。
忽然,银子从楼下疾步上来,跪在金竹跟前,恭敬拱手,“郎君,查到了,我们金家铺子的盐的确是被劫走了。”
金竹盖上册子,挑眉,“可是盐帮?”
“的确是盐帮,我们购买的官盐未进明州,就在明州的河道上被劫了。”
金竹嗤笑一声,眯了眯眼,低声说着,“官盐被劫,说明了三件事,明州有人外泄了官盐的运送路线,金陵有人和盐帮勾结,官盐必定是在明州!”
后头伺候着的林叔上前,低声说着,“郎君,此事非同小可。”
“嗯,最近金陵那边嚷嚷着官盐被充作私盐贩卖的事,只怕这次盐帮不会就劫这么一次。告诉明州的管事们,最近都不要碰官盐的事情,店铺暂且关了,给明州管事们加双层月钱。”金竹摸着下巴思索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