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便意外的见到,素来沉默寡言不爱说话的师傅,竟然和灿灿拍桌子对骂了起来。
后来才知道,师傅早就认识了灿灿,他的师伯便是灿灿的师傅,所以师傅常常会来潍州找师伯比武。
“啧,什么试剑大会,他就是去玩!哼。”金竹哼了哼。
那个□□老头叫欧阳长风,在他被师傅收做徒弟的第二年就来潍城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不给他见面礼也就算了,居然用胳膊夹着他绕着潍城飞了一圈,他差点没被吓死!从那之后,他和□□老头见面就掐,见面就掐,有时候,师傅都会很无奈的一人一个扯开,然后打他这个徒弟,师傅又下不了手,只好揪着□□老头打架了。
“他这样子,你真能学到东西?”金竹很怀疑,那□□老头就是揪着佑安去练武的园子里呆了三天,然后就拍拍屁股说是去昆仑找他师傅去了。
金佑安点头,“我与师傅学艺,不用日日盯着,师傅只需告诉我他回来的时候我必须达到什么程度,而我做到了就好。当初在金陵的时候,师傅也是这般教我的。”
金竹托腮,哦了一声,他受限于他的这个有标记的身体,师傅和老神仙是好友,知道他的情况,因此收他为徒的时候就明白说了,让他增强体质,至于其他的,师傅不做要求,所以,明明他的师傅是□□老头的师兄,他的武技却是眼看连佑安都要比不上了。
金竹长叹一声,太丢人了。
“灿灿?”金佑安给金竹涮了几片肉,放到金竹碗里,又给金竹倒了杯雪茶,“吃吧。”
至于金竹的叹气,他不用问也大概猜到是为什么,大概是苦恼于武技方面的吧。
他也很意外,上辈子,他曾经听师傅说过,师傅的师兄,是虽然不怎么在江湖行走,但却是实打实的天下第一剑,因为性子偏于淡泊,喜欢云游,所以在宗门里虽然是武技第一,但却是没有什么名气。
听闻没有弟子。
但是,好像与传闻不符,眼前这人不就是师伯的弟子吗?
“灿灿,你我是同门师兄弟。”金佑安忽然开口说道。
金竹吃着肉片,点头,咧嘴一笑,带着几分狡黠得意,“我比你进门早,我师傅又是你师伯,你要叫我师兄!”
金佑安却慢慢摇头,慢条斯理的说着,“师傅说过,他的宗门不是论年长,也不是论进门的先后,是论武技的。”
金竹愣了愣,随即哼了一声,“那□□老头说的我不信,等我师傅回来我再问问。”
金佑安轻轻一笑,“好。”
金竹看着金佑安轻笑的模样,不由也弯了眉眼笑了起来,好像从那天晚上叫他灿灿后,这小孩的笑容似乎就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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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纷落的雪花,一边喝着暖暖的茶,一边随意的聊天,金竹的坐姿向来都是随意的,最后干脆靠着栏杆坐着,晃着腿,而金佑安依然坐姿笔直,似乎那些礼仪已经刻入他的骨髓了一般。
“来福叔的报告你看了吧。”金竹侧头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金佑安问道。
“嗯,看了。”金佑安说着,给金竹倒了杯茶,“写得很详尽,很有意思。”
——从未见过一个商户管事那样写信的,一般管事回复信件,也就是说些生意上的事,可这位来福管事,却是不单单将生意上的事都写了,还写了金陵城中那些街头巷尾的碎碎的事,当然,也包括世家名门的那些不为人所注意的事。
而这些不为人所注意的事,才是真正的重点。
“每年金陵的腊月二十八就是国宴?”金竹好奇问着。然后为了参加国宴,各世家的女子们正着急着要找配件首饰什么的?
“嗯,也是相亲宴,若是有哪些世家有意联姻的,都会在这国宴一日里送出加了去掉心的枣子的腊八粥,然后,等开春,踏春时节,再相约两家的适龄之人共赏春花,若是两方合意,男方便送出玉佩,女方则赠送香包,之后,长辈登门,交换信物,那么亲事就算定下了。”金佑安说着,示意亭子外头的阿七和林叔进来。
“拿下去,送些热茶来。”金佑安吩咐着。
“干嘛拿下去,我还没有吃够呢。”金竹抬手拦住。
“大姐姐说了,晚膳有鱼粥和烤鸡,是大姐姐亲手做的。灿灿,你若是晚上吃不下,岂不是伤了大姐姐的心?”金佑安说着,抬手示意端下去。
金竹默默收回手,咳,忘记了。
“你没有去找楚阔吧。”金竹转开话题问道。
“没有。”金佑安说着,看向金竹,“待年过了,应该就有消息了。”
金竹端起茶的手一顿,年过了就有消息了?这么快?
第38章
但是金佑安不再说了,金竹瞅着,嘿嘿一笑,也不再问了,成,既然佑安要保持神秘,打算给他一个惊喜,那他就看着呗。
于是转开话题,说起了过年的热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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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大雪纷纷,临近腊月二十八,雪似乎更大了。
瘦高的中年男子站在廊下,仰头看着雪和雾蒙蒙的天空,想着今日夹在阁议记录呈递上去的东西,也不知道会带来怎样的风暴?
“黑月弯弓”,来自唐家的印记。
“王大人。”
身后响起的带着几分笑意的醇厚低沉的声音,让男子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