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真的伤心了,乔鹿灵抱着易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没把自己哭晕厥了过去。
易尘有些头疼地扶住了撕心裂肺的少女,她已经陪了乔鹿灵三天了,因为这女孩说自己无颜面对自己的师父也害怕师父会把她逐出师门,所以寸步不离地跟着易尘。易尘发现她的状态是真的很差,便也听之任之地陪着她。
而这三天里,乔鹿灵就这样一边纠结于自己对师父的感情,一边又为那不存在的孩子伤心得不能自已。
易尘挺能理解她的心情的,毕竟再没有什么比夺走一个母亲的孩子更残忍的事情了。
她叹了口气,伸手环着乔鹿灵的肩膀,正准备继续喂对方喝心灵鸡汤,房间的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了。
易尘只觉得怀里一空,小小软软的少女就被人捞走了,霁云道长抱着泪眼朦胧的乔鹿灵,伸出食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滴。
“别哭了。”霁云道长微微皱眉,眉心微蹙的峰峦透露着他不太美妙的心情,然而那却并非愤怒,而是一种近乎温柔无奈的怜惜之情。
“别哭了。”他重复了一遍,语气近乎斩钉截铁。
“回去我们就举办结缘大典,然后一起将飞沉带来这个世界,好不好?”
nbs易尘无奈地撇过头,不去看那边拥抱在一起的笨蛋情侣。她百无聊赖地将目光移向窗外,却看见了花树下寂寥一身的白衣少年。
她陪伴了乔鹿灵三天,这三天来也没有跟道思源说过话,说起来,这三天倒是他们相识以来分别得最久的一次了。
易尘并不担心太上忘情的少年会因为没有她的陪伴而心生寂寞,哪怕此时他的身影看起来的确是太过孑然了些许。
易尘扬起唇角,笑着朝对方挥了挥手。
道思源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料想到易尘会注意到他,顿时抿了抿唇,目光沉沉地望了过来。
少年姿态清隽,面容俊逸如月,只是远远地站在那里,就果真如传说中的月中骞树那般挺拔清湛,洞彻如水精琉璃焉。
不好继续在屋里当瓦亮瓦亮的电灯泡,易尘只能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另一对有情人。
她刚刚将门关上,还没来得及转身,鼻腔就仿佛捕捉到了清冽的冰雪之息,有人从身后环抱住她,宽大的衣袖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你三天不曾理会我了。”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冷淡漠,听不出什么情绪,“易尘。”
他呼唤她的名字,态度认真得几乎有些过火,易尘只觉得耳根微微一麻,头皮仿佛过电了一般,忍不住抖了个激灵。
她轻咳一声,还想端住自己身为“成年人”该有的游刃有余的架子,少年的左手却环过她的脖颈,半带强势地将她困在了怀里,轻轻捏了捏她温度有些烫手的耳垂。同时,少年冷淡地垂眸,平铺直叙地道:“你害羞了,易尘。”
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十六岁的道思源和二十一岁的易尘,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微妙地颠倒了过来,强势且游刃有余的那一方反而成了本该什么都不懂的少年。
易尘有些扛不住,她被少年牵着手,分花拂柳般地朝着庭院的另一头走去,脑袋却乱成了一团浆糊,什么话也说不出。
两人十指相扣,少年穿插在她指隙间的手指仿佛无意识间地拨弄把玩着她的指头,窸窸窣窣的痒意让易尘忍不住抬头瞪了身旁的少年人一眼,却被察觉到她瞪视的少年回以了一个清冷的凝视,那眸光淡淡的,透着几分怜意。
那是男子对女子方有的怜意,而非少年仰望着心慕之人时纯粹的火热与依恋。
仿佛一夜之间,对方就长大了——或许并不是一夜,毕竟幻境中他们相伴了相当漫长的岁月,哪怕如今梦醒了,记忆也未曾忘却。
但是梦终究是梦,哪怕恍如隔世般遥远,但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淡却。
易尘已然摆脱了梦境的影响,少年却似乎一夜间成长成了苍天大树。
易尘也说不清楚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她只能顺其自然,对于少年的改变也听之任之了。
半步金丹至金丹期,这是心境蜕脱的一大证明,但是能够破茧成蝶,那结果终究是好的吧?
捧着一本医书翻看着,被少年搂在怀中的易尘这般破罐破摔地想着。
少年掬起她的一缕发,凑在鼻尖轻嗅,他一手环在女子柔软的腰肢上,目光自上而下地落在她的发顶,掠过玲珑秀气的耳朵,落在她藏在墨发之下的白皙后颈。黑与白的强烈对比,让那一小块裸露于外的肌肤白得晶莹剔透,几近透明。
他目光平和地凝视了半晌,似是欣赏,之后顺从本心地俯下身,亲吻那一块雪般的晶莹。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肌肤,一触即离的亲吻让少女浑身一震,几乎是不知所措地回过头,与他的视线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