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尘抬头,远处望不见苍穹的天空是自己不断追寻的大道;低头,那是孕育了她的生命也给予了她无尽苦难的红尘。
易尘没有犹豫,一纵身就从九天上跳了下去。
金莲:“……!”
原本一直安静乖顺贴服着易尘手掌心的金莲莫名颤动了一瞬,仿佛大惊失色一般地想要拉住易尘,却在惊慌之下撞翻了青莲。
两朵莲花一同陨落九天。
易尘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或许很短暂却也或许很漫长的梦。
从睡梦中醒来的易尘迷迷糊糊地张开双眼,只看见雕刻了流云飞鹤的穹顶以及帐幔与纱帘,空气中弥漫着熟悉而又令人安心的香气。
即便屋中点了香,空气也并不显得窒闷,有人打开了窗页的一隙,让屋中保持空气的循环。
“啊。”奶声奶气的呼喊在身边响起,易尘扭头望去,就看见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奶娃正睁着懵懂澄澈的眼睛软绵绵地看着自己。
“啊——”呼喊得不到回应,奶娃娃得寸进尺地爬上易尘的手臂,一屁股坐在易尘的脖子上,伸出两双还带着奶味的小短手胡乱拍打着易尘的脸蛋。
“小莫喑啊。”易尘被小奶娃压得有些呼吸不畅,只能翻身坐起将小宝宝抱在怀里,俯身埋在莫喑软绵绵的肚子上一顿乱蹭,蹭出一串咯咯轻笑声。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这里是哪里?”
易尘揉了揉眉心,有种恍如隔世般的错位之感,她一手抱着莫喑,一边走到床边,随手打开窗页,却被面前的景色惊呆了双眼。
天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宛如涡流一般盘旋凝聚,贯彻天地般巨大的云翳遮天盖地而来,世界几乎笼罩在黑暗的阴影之中,将空气挤轧得格外逼仄压抑。
“怎么回事?”易尘心中一凛,暗想自己莫不是一觉睡到了世界末日?她只记得自己在战场上战斗然后莫名其妙就失去了意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易尘抱着莫喑匆匆跑出房间,她这才发现自己居于一处格外宏伟堂皇的殿宇之中,似是他人的道场,深蓝色的结界屏障将殿宇笼罩其中,护持她安然无恙。
而在结界之外,猩红的血水染红了视线所及的全部海域,天边乌云压城般厚重,隐隐有紫色的雷光与火焰蕴含其中,看得人心惊胆颤,呲目欲裂。
易尘不敢将莫喑带出这片结界,只能抱着莫喑重新回到房中,塞进床榻边的摇篮里,随即扭头朝着门外奔去。
结界用于保护却并不阻挡易尘的脚步,易尘一脚踩上猩红的血水,腾空而跃凌驾于空,即便修为高深,易尘到底还不习惯凌虚御空的姿态,一时间有些站立不稳。但是此情此地,她也顾不得头晕目眩以及畏惧高空的忐忑,她朝着远处奔雷般的嘶吼声而去,四处张望试图寻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就在此时,一抹剑光破空而来,那剑光是如此地璀璨与辉煌,几乎要撕裂此片天地无尽的云翳。
“道子阁下!”易尘呐喊出声,循着剑光找到了不远处与魔物纠斗的身影,那如月中骞树般清冷高洁的道长此时浑身沐血,唯独手中的剑明澈光明。
“小一?”听见易尘的呼喊,道子转过一张容色淡淡的俊颜,那滋过脸颊的鲜血顺着脸部的线条滑落,为他过于干净冷峻的气息平添三分染着铁锈气息的冷冽。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隔着不远的距离,易尘只能扯着嗓子大喊,窥见道思源身后源源不绝自深海中冒头而出的魔物,易尘也不由分说地拔出了自己的剑。
自从上次一战顿悟之后,易尘再次拿起这双对剑便觉得仿佛与双剑产生了共鸣一般,剑随心动,如臂使指,自如得仿佛剑刃便是自身的一部分。
“混沌之地的天柱即将现世,故而两界重合,混沌之气肆虐。”道思源不动声色地拭去唇角的一抹血线,语气淡然地道,“浮罗上君已入混沌之地,其立道之基乃是镇压混沌之神物,或有一线转机。我与师兄以及圣贤仙尊各自镇守一方,不可令混沌魔物侵入凡间。”
这般说着,道思源不由得轻咳出声,他如今乃是炼虚境,距离大乘看似只有一步之遥,但到底二者之间有云泥之别。
他入门太晚,修道也不过十数年,能在短短十数年之内修至炼虚境已是他人难以望其项背之进境,但对于这片天地而言,尚且远远不够。
风随为渡劫期,距离飞升不过半步之遥,而时千身为天仙尊位,虽因为修习造化之道而不作杀业,但到底自有其镇压阴戾之法。
而人间苦修十数年的道子镇守此方,只有一人一剑。
到了道子这等修为境界,早已可化天地四方五行之力为己用,其灵力如海绵绵不绝,可此方天地受混沌之气吞噬,五行错乱阴阳倒施,难免左支右绌,无暇顾及。更何况不知混沌之地究竟出了何等变故,镇压之力不减反弱,那些宛如蛊虫般互相吞噬的魔物自混沌而来,强得几乎堪比金丹元婴修士。
思及此,道子不由得微微皱眉,无论如何,都不能令这些魔物进入人间界,只知道弑杀和吞噬的魔物一定会引发难以挽回的灾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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