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阳光暖煦,是极好天气。
宁安堂浸在一片余香悠长的清茶香气中。
“老姐姐,这茶如何?”章氏问身旁的淳老太妃,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
淳老太妃梳着整齐的花白发髻,错落簪着几支简素白玉钗,她浅浅阖目,细品过后道,“茶汤入喉浓郁,微甘微苦,口有余香,确实不错。”
章氏见状笑意更深,“这采花毛尖不好泡,步骤繁琐,我平日也不大去弄,但阿沅这个孩子专门去拜师父学习,时不时就泡给我喝,也不嫌麻烦。”
淳老太妃闻言。细细打量不远处的姜沅沅。
她正坐在茶桌后方,仪态淑雅端方,手指熟练穿行在小火炉和整套紫砂茶具间,很是赏心悦目。
她又问章氏,“你前不久给我看的那几篇诗文也是三姑娘所作?”
“是这个丫头。”
淳老太妃看着姜沅沅,眸中显出一丝赞赏,转过头拍了拍章氏的胳膊,“三姑娘在这个年龄就有那般妙笔生花的文采。而且还如此孝顺,有这么个孙女,你可真有福气。”
章氏听见这话心中才安定下来。
淳老太妃说起来和姜沅沅还有一丝血缘关系,她和姜沅沅的亲祖父柳老太傅一同出身湛江柳家,只是柳老太傅是庶兄,淳老太妃是嫡妹。
淳老太妃性格素来严苛,受家学熏陶,在诗文上也颇有涉猎,她能夸一句妙笔生花,可见是真的欣赏姜沅沅。
既然如此,那下面就好走了。
章氏
故意叹了口气,“就可惜这孩子是个庶出的,即使有些才学只怕也……”
淳老太妃止住她的话,“庶出又如何,我那位兄长也是庶出,可还是成了一国之太傅。
既然让我遇见了这么好的苗子,那我决计不会让她平白埋没的。”
章氏这才真心实意地笑道“那我就谢谢老姐姐了。”。
淳老太妃搁下瓷盏,扫视厅内,只有姜沅沅,姜凌凌在,还缺一位。
“你方才早就派人去各个院子,怎么……其他的姑娘还未到?”
嘴上说其他姑娘,实际指的是最近外头风言风语颇多的那位姜二姑娘。
章氏面上显出几分尴尬和犹色,半晌后才轻轻叹了口气,“老姐姐最近……应该也听说了一些话。”
她面上少见地有了几分惭色,“我也知晓自己管教是有些严苛的,但国公府子嗣不丰,嫡脉到现在也无男丁,我便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几个孙女身上……
这段时日我时常自省,大约真的错了。于是这段时日便松了对她们的管束,让她们自在些。”
章氏一边口中说着自责的话,一边不着痕迹留意着淳老太妃的面色。
淳老太妃被章氏的话说得心尖揪起,“你我早在闺阁时就相识,咱们交往这么年了,你是什么性格我怎会不清楚?”
“而且你这话说的轻松,但我瞧着你精神比上次见面差了不少,身量瘦了些,就连白发都多了些许。外间那些没头没尾的传
闻我确实知道一些,但不曾想到你居然如此劳心劳神。”
这段时日章氏头风发作严重,吃不好睡不好,精神和身体自然差了些。
“爱之深责之切,管教严格些是为她们自个儿未来好,若是因此心中怨恨,甚至故意传出些什么话来,那也不是妹妹的错。
而是她们自己偷懒懈怠,是非不分,不敬尊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