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进了门一直低着头,小心抱着黑色木箧,心跳很快,只敢偷偷瞥了一眼上首那两位雍容威严的贵妇。
然后“噗通”一声跪下来行了大礼,“奴婢荷香,见过老太妃,老夫人,老太妃老夫人万福。”
章氏问她,“荷香,你不好好在汀兰苑伺候二小姐,跑来此处做什么?”
荷香双手抬起,将木箧捧高呈在众人眼前,“奴婢刚才在二小姐的房中看见了这个,心中十分不安,左思右想不得其法,最终……还是想着交给老夫人裁决。”
章氏目光落在那只通体漆黑的小木箧上,白色眉头微微蹙起。
“这木箧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荷香再度低下头,“奴婢……奴婢不敢说,二小姐她,她应该只是一时糊涂。”
章氏的脸色瞬间沉如水,给青槐使了个眼色,青槐将黑色木箧接了过来。
姜沅沅走上前,轻抚章氏的胸口:“祖母莫要生气,近日二姐姐和祖母生了一些误会和嫌隙。”
“二姐姐她……大约
只是想不通钻了牛角尖,祖母千万莫要动气。”
“那木箧还未打开,三妹妹就如此说,莫不是已经知晓里面装了什么?”
她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如细腻清泉般的悦耳女声从亭外传来。
姜施施走了进来,向老太妃和老夫人都行了礼。
“孙女想给祖母送些疏肝降火的茶汤,不曾想来的正巧。”
章氏不言语,紧紧盯着姜施施,眼角内勾宛若尖利的鹰喙,眼中仿佛拂着一层怒火,“阿施,这木箧中装的究竟是什么?”
又瞥了眼身侧,“今日淳老太妃在场,看在她的面子上,无论里面装的是什么,只要你眼下认错,我都可以从轻发落,甚至既往不咎。”
章氏知晓外头关于她的名声实在算不得好听,她需要从现在开始,重新一步步再立起宽和大度的名声。
姜施施眸光清澈如水,甚至有几分懵懂,“孙女从未见过这个木箧,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章氏冷声吩咐青槐,“打开。”
漆黑木箧被打开箱盖,露出一截彩色布料,和些许像是头发丝的细线。
章氏和老太妃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后,脸色俱是骤然一变,章氏甚至罕见的失态,气得嘴唇都在颤抖。
荷香立即叩头,“奴婢今日凑巧在二小姐房间发现了这个厌胜人偶,还看见了上面写着……老夫人的名讳和生辰,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才送了过来。”
“二姐姐,你怎能如此阴毒地
诅咒祖母?虽然祖母平日里是严苛了点,可她是你的嫡亲祖母啊。”
“真是荒唐!”章氏重重一拍黑木扶手,胸腔不断起伏着。
“难怪……难怪老夫人近日身子一直不好,头风总是疼得厉害。”青槐嬷嬷道。
章氏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那是一副几乎恨不得将姜施施生吞活剥的神色。
厌胜之术虽然在大晋民间一直存在,可那是极不入流的腌臜手段,极少有人敢在勋贵官宦后宅使用。
这种事情不论是在哪家后宅被发现,都是极为烫手的山芋,最轻也是送进尼姑庵从此断绝亲缘,稍有处置不当,还会带累全府女眷的声誉。
“你……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章氏抚着额头道。
姜沅沅用绣帕掩住唇角的笑意,人证物证具在,还是当着老太妃的面。
就如孙猴子被盖在如来佛住的拇指山下,她倒要看看姜施施还能如何翻身?
姜施施却没有急着辩解,她走到青槐嬷嬷身前,伸手将那只布制人偶取出看了看。
她转过身,又屈膝行礼,“三妹妹和荷香口口声声说孙女诅咒祖母,可是孙女冤枉,孙女从未见过这只人偶,而且……这只人偶身上干干净净,并无荷香所说的祖母名讳和生辰。”
荷香闻言一惊。姜沅沅险些将手中绣帕扯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