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国公府,和雅居。
寝居内弥散着浓浓的苦药味道。
“……我竟然不知道前几日姜沅沅陷害你的事……咳咳,若不是今日清秋说漏了嘴,我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薛氏望着坐于床畔的姜施施,又幽幽叹了口气,“都怪为娘无能,这个时候生病了半点忙也没帮上,若不是你聪明应对了过去,只怕……”
薛氏现在想起清秋讲述的那个场景,都后怕得寒毛直竖,“你简直是在地狱边上走了一圈。”
姜施施将琉璃莲瓣碗接过来,将碗中药亲手喂给薛氏喝下,“娘亲,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一向身子差,千万不要多思多虑,女儿已经能保护自己了。”
“我之前从未注意到,阿沅……居然对你抱有如此大的恶意……”
“娘亲不要再多想了。”姜施施又喂给薛氏一颗红枣蜜饯,但刚才喝药时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薛氏,却忽然顿住了。
薛氏忽然将那蜜饯吐在小瓷碟上,又饮茶漱了漱口。
碟中的红枣蜜饯颗颗饱满鲜艳,姜施施仔细打量那些果子,问一旁侍女,“这蜜饯是从哪儿来的?”
“是府内的份例。”
姜施施浅浅勾唇,却带着冷意,“婶母……越来越过分了。”
她口中的婶母指的是章氏的小儿,她的亲二叔姜定绍的正妻方氏,二叔继承国公府爵位,方氏成了国公夫人,自然执掌了府中中馈。
叔叔空有爵位,只领了荫官,薪俸不高,
国公府上下近千口人开销巨大,却只能吃老本,多年来坐吃山空。
几年前,章氏率先掏出自己的一些嫁妆私产充入公中,方氏没办法只好也跟随,然后她们两人便合作一起使尽各种办法对母亲软磨硬泡。
薛氏素来心软被她们磨得不行,又出于为国公府考虑的目的,于是从当初巨额嫁妆中,直接掏出一半的商铺田庄充入公中,让原本只能强撑着架子的国公府,瞬间宽裕富足起来,这几年无论主子还是下人都过得颇为滋润。
但方氏贪财,却犹觉得不足。
据她所知,这几年方氏没少借着掌家从公中扒好处,这两年甚至开始明目张胆地克扣。
克扣起初便是从薛氏的院子开始,因为薛氏嫁妆丰厚,最不容易被发现,退一步即便被发现薛氏脸皮薄,也不好意思撕破脸闹大。
眼下方氏居然都明目张胆克扣到饮食上了。
“没事,只是一些小事罢了……”薛氏见姜施施有些不悦,主动安慰她,随即又转移话题。
谈到她最关心的事,“你之前说已经凑齐方子上的药了,可用了?效果如何?”
“娘亲不用担心,我每日都按时用着,效果比预想中还好,这些天腿疾一次都没复发过,”
“那就好。”她稍稍放下心来,“对了,今早二嫂派人来消息,说小怜回京了,明日就能到,你若是愿意,明日正午可以去临江楼等她。”
姜施施并不打算就这么轻
易放过方氏,闻言心尖微微一跳,素来平稳的语调都扬了几分,“小怜真要回来了?!”
“自然是真的,你二舅母派人传的消息。”
薛氏弯眸笑道:“我知道你们感情好,看你激动的。明儿正好是重阳节,她好久没回来了,你可以陪她在上京城中走一走逛一逛。”
“对了,你准备好给谢公子的香囊了吗?”
别人不知道,但薛氏最清楚,姜施施对谢宴之的事总是最上心,最肯下功夫的。
重阳佳节,给如意郎君送重阳香囊,大多姑娘提前半个月就会开始准布料针线备,还有一些姑娘甚至在两三月前就开始预备。
但姜施施每次都是提早半年准备。
姜施施原本绣工并不好,但为了能在那一年送给谢宴之最好的香囊,费了大量周折才请动那位曾在宫中为皇后贵妃缝制宫装的绣娘,向她请教针线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