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侯和颜晓晨一起坐火车回过一次家,约略记得是哪个检票口,他一边急匆匆地往检票口奔跑着,一边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寻找着晓晨的身影。已经开始检票进站,检票口前排着长队,沈侯远远地看到了晓晨和颜妈妈,他大声叫:&1dquo;晓晨、晓晨&he11ip;&he11ip;”
火车站里说话声、广播声混杂在一起,十分吵闹,她们都没有听到他的叫声。还有十分钟,火车就要出,大家脚步迅疾,度都很快。晓晨已经过了检票口,急步往前走,眼看着身影就要消失在通往站台的地下通道。
突然,她的一件小行李掉到了地上,她不得不停下来,去捡行李,又把小行李挂在拉杆箱上。
沈侯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检票口,喜悦地现晓晨就在不远处,只要他大叫一声,她就能听到。
&1dquo;晓晨—”
是颜妈妈的叫声,她随着汹涌的人chao走了好几步,才现女儿没跟上来,她一边停下等她,一边大声催促:&1dquo;晓晨,快点!”
沈侯张着嘴,&1dquo;晓晨”两字就在舌尖,却没有出任何声音,他像是突然被施了魔咒,变成了一座石塑,身体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晓晨——
她弯下身子检查了一下行李,确定行李不会掉后,一边和妈妈说着话,一边拖着行李,匆匆往前走。她走到了电动扶梯上,随着扶梯慢慢地向地下沉去,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了沈侯的视线里。
颜晓晨带着妈妈上了火车,找到她们的座位,放好行李后,坐了下来。大概因为终于能回家了,一直紧张不安的妈妈放松了一点,等火车开动后,她就靠着椅背,打起了瞌睡。
颜晓晨坐得直,一动不动地凝望着车窗外面。等看到所有景物都飞后退,颜晓晨终于肯定,她真的要离开上海了!
她紧紧地咬着唇,一只手无意识地摸着脖子上挂的项链。一根简单的银链子,上面串着两枚大小不同的戒指,说不上多么好看,倒还算别致,是她自己做的,用被沈侯扔掉的两枚戒指和一根一百多块钱的银项链。
颜晓晨看着逐渐远离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觉得命运真是莫测。五年前,她提着行李,走进了这个城市,渴望着一个的开始;五年后,她又提着行李,离开了这个城市,渴望着一个的开始。
颜晓晨看向了身旁正合目而睡的妈妈,五年光yīn改变了很多事,但最大的改变是:上一次,妈妈没有和她同行;这一次,妈妈一直跟着她。
她相信,这一次,一切真的会好起来!
火车站里,人chao涌动,声音嘈杂。
广播里不停地广播着列车进站和出站的消息,沈侯清楚地听到,开往晓晨家乡的火车已经出站。
检票口早已空dangdang,再没有一个人,他却犹如被噩梦魇住,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检票口,依旧定定地看着颜晓晨消失的方向。
那一刻,他明明能叫住她!
那一刻,他明明能挽留她!
为什么没有开口叫她?
为什么任由她走出了他的视线?
沈侯回答不了自己,只是耳畔一直回响着晓晨最后送给他的话:我和妈妈坐今天的火车离开上海。没有提前告诉你,是因为不想你来送我们,我不知道该如何告别,我想你应该也不知道该如何告别。你知道我依旧爱你,我也知道你依旧爱我,但不代表两个相爱的人就能够在一起。生活应该是两个能互相给予快乐幸福的人在一起,我和你却因为太沉重的过往,已经失去了这个能力。
我们有很多快乐的记忆,但我们也有很多痛苦的记忆。我们能放弃仇恨,但我们没有办法放弃悲伤,你和我都清楚,如果我们在一起,就是qiang迫自己、qiang迫我们的亲人日日去面对所有的悲伤。
我和你之间有爱qíng,能支撑我们忽略一切伤害,善待珍惜对方,可是,我不爱你妈妈,你也不爱我妈妈。你能像正常的女婿一样尊敬孝顺我妈妈吗?我能像正常的儿媳一样尊敬孝顺你妈妈吗?
我们没有办法违心地回答这个问题,至少现在不行。所以,就在这里、在这一刻说再见吧!
不要担心我,这段时间躺在病netg上,什么都不能做,我想了很多。也许因为这个世界有白昼、也有黑夜,有冬天、也有net天,所以光明总是与黑暗jiao错,寒冷总是和温暖相随。在这半明半暗、半冷半暖的漫漫时光中,没有百分百的幸福,也没有百分百的苦痛,总是既有欢笑,也有忧伤。遇见的是欢笑还是忧伤,是我们没有办法选择的,但即使忧伤如同欢笑在太阳下的影子,总是无处不在,我也会永远选择面朝太阳,把yīn影留在身后。遇见什么不是我能决定的,遇见什么的态度却是我能决定的。
我会好好生活,努力让自己幸福,因为我知道妈妈和你们都希望我过得幸福。
你也要好好生活,努力让自己幸福,因为我和你的父母都希望你过得幸福。很抱歉,我不能参与你的幸福,但请记住,在你的幸福之外,有一个人永远祝福你的幸福!
&1t;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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