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茹向来规矩,动手掐脸这种事,以往她绝对做不出来。
顾瑶:“!”
诶呀,她掐我!
傅茹捏完了永安王的脸,也愣了一下,略施粉黛的面颊浮起极浅的薄红,看不太出来,唯独目光闪烁了几下,又偷瞄起了顾瑶的面容。
顾瑶心说:“原来她很好奇呢。”
于是纵容道:“王妃,你若喜欢,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做这样的打扮给你看。”
傅茹静了片刻,柔夷交迭,吐出几个不完整的音节,似乎想劝顾瑶,又似乎在做心理挣扎。
侍女轻声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傅茹当即道:“衣服我挑。”
顾瑶也笑:“好——”
傅茹矜持地回了后院。
王爷出了府,府内的气氛便压抑不少,一旁侍候的仆役竟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等王妃对此表态。
傅茹坐回了秋千上,指甲处早已被描笔勾勒出千里江山图,小指套着孔雀斑青石戒,悠悠地小幅度荡秋千。
过了良久,她轻轻叹了口气。
侍女身子一抖,跪在了傅茹的面前。
傅茹掀了掀眼皮,笑道:“怎么一个两个都像耗子见了猫?王爷行事向来荒诞随性。”
侍女:“那王公子……?”
“自然是好好送出去。”傅茹勾了勾唇,好笑地望了眼侍女,“王爷竟然忘了这位贵客,真是心大。”
她掐了朵芍药花,簪在了耳后:“去给王少夫人送点礼物,提点提点这位李小姐。那些妾室肚子里还没动静吧?有些事堵不如疏,送些娈童,又显得大气,又不会有子嗣的问题。”
侍女领命。
傅茹摸了摸耳后的芍药花,又拿到手心里把玩:“宋大人之前送来的赔礼清点一下,准备差不多的回礼,今天便送过去吧。”
她又叹气:“上次宋大人开罪了他,王爷今天若是胡闹,总归不会少了闹宋大人一份。”
傅茹美人眉梢一缕愁:“王爷这是要做什么呢?我着实担心他呀……”
事实证明,了解你的人永远不是你自己。
长乐公主之前走的是特权阶级通道,这会儿和一众人乌泱泱地压在东宫前,顾瑶才意识到所谓阶级差距。
原来,之前的人来得慢,根本不是因为当代大周人是废掉的一代。
而是因为,压根就没有人告诉他们往哪走。
偌大一个东宫,正门处只有一位琵琶女抱着琵琶拨弄琴弦,其余的仆从皆用布条缠住嘴部,以示禁语。
李公子是王少夫人的弟弟——就是王铮的小舅子,跟王家沾亲带故,是半个中立派,四分之一个永安王党,四分之一个废物东西。
作为京城叁霸中的一霸,只要脸皮够厚,他就能混入东宫,结果一进去人就懵了。
他摇摇扇子,问一旁的东宫仆役:“为何不带路?”
自然是没人答话的。
他骂了一声,就随着大众一起瞎逛。
不管去哪里,只要是人多的地方,多少有点花头。
眼看着人群散了不少,顾瑶仍站在门口,却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位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琵琶女。
意识到琵琶女有问题的人也不少,专门等人走散了,留下来单独套话。
一声急促的琵琶声转过,声音顿停。
琵琶女抬起头,扫了剩下来的人一眼,又低下头,唱起了短曲。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得了信息,这批人便开始往小山上走。
顾瑶早就知道这清谈在何处开,留在原地,也不过是突然在思考她是不是落下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