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侗部两名上阶蛮武石罗、石岌两人默不作声,阴脸看着古护。
古护心神交战:现在他是骑虎难下!
山侗部是他邀来,而山侗部的大将石川又丧命陈寻箭下;除了石川之外,山侗部还有一名中阶蛮武叫陈寻踢碎左肩,与古山一样,几成废人。
在寒潮兽袭之后,这样的损失,大得叫人难以想象,他此时要说出从乌蟒石寨外撤围,山侗部怎会甘愿?
更何况,古辰需要金狼的兽心血保命!黑山部不能只剩一名上阶蛮武。
大帐之中,陷入可怕的沉默之中。
过了片晌,帐篷外有人奔来:
“族主,乌蟒有人出寨!”
古护只当乌蟒仗着强援进寨,要趁夜袭踏帐营,拿起重锋矛就冲出帐篷,率众赶上去拦截。
然而走出帐篷,就见岭脊下乌蟒石寨南墙,照一排火把照得通明,就见十数人站在寨墙上,用绳索将一块巨大的河冰吊下来,河冰里封冰的恰是传说中被乌蟒诸人合力斩杀的那头金色巨狼。
寒潮袭来,几乎北山所有的部族都受到狼群的袭击,黑山部也受到上千头青狼的围袭,损失惨重,但袭击黑山部的狼群,头狼体形也没有这样的巨大、毛色没有这么精纯,最后还负伤逃走。
乌蟒将这头巨狼吊出来,是什么意思?
求和吗?
乌蟒死守石寨多日,势要决一死战,这时候强援入寨,却又吊出巨狼求和,是什么意思?
古护心里惊疑不定。
“古护、石罗,你们敢上前说话?”
声音传荡而来,古护听了心惊,远瞅火把之下,站着那人,不就是传说身受重伤、垂危待死的乌蟒巫公宗图吗?
宗图的声音如此洪亮,哪里像是受伤未愈的样子?
怎么可能?
难道宗图从来都没有受伤,而是乌蟒一直都在示敌以弱?
古护额头渗出冷汗,他实难想象,他们要是强攻进乌蟒石寨,落入宗图设下的陷阱,会是怎样的惨烈?
宗图邀阵,古护倒不至于不敢上前说话,当下与古罗走下山岭,横身站在乌蟒石寨之前,却见乌蟒寨墙上又下来数人,将封在河冰里的巨狼抬到寨墙前两百米处的空地上。
“古护、石罗,寒潮十年生,狼群袭寨,各部族都伤亡惨重。大家都急需休生养息,你们率众围我乌蟒,就算灭我乌蟒,你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宗图手持骨杖,颤声质问,心里也气愤之极,但为大局,不得不克制愤怒的情绪,继续说道:“就算我乌蟒识时务,将巨狼献出,你们得了,十年之后,寒潮再次生,大股兽群袭来,黑山、山侗又能夷然无损,又能确保逃过亡族灭寨之祸?”
“宗图,废话少说,山中奇珍,从来都是强者拥之,这是蟒牙岭千年不变的铁律。你要不愿献出巨狼,就拿手中弓矛说话。”古护震声喝道,拦住宗图的话头,心里愧疚不愧疚另说,但自家气势不能弱了。
“好,千年铁律,那咱就照千年铁律说话。巨狼就放在两百米外,我族寨墙之上就凭六把铁弓说话。你们要能在天亮之前取走,乌蟒从此之后,绝口不提此事,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倘若黑山与山侗两族,天亮之前,不能将巨狼取走,请你们也不要再提今日之事——可好?”宗图说道。
古护看向身侧的山侗部族主石罗。
“好!”石罗沉声应道,“山侗与黑山,今夜取不走巨狼,也无脸再在此纠缠。”
陈寻与宗图等人,将铁弓握持在手,抽出铁箭搭在弦上,注视寨墙下,看黑山、山侗如何从寨墙下,将这头巨狼取走。
※※※
铁胎巨弓可射杀六七百米远,而在宗桑、南獠这些上阶蛮武手里,威力更是惊人。
乌蟒从苏氏换得十张铁胎巨弓,但有四张损毁,此时还剩六张可用,除开其他人,以陈寻、宗桑、南獠三人持弓最为凶险。
看石川胸口轰开来的血洞,石护都不觉得他能进入二百米内,在陈寻、宗桑、南獠三张强弓之下,能全身而退。
而巨狼封在河冰之中,整体重愈万斤,他怕是要与石罗、石岌三人合力,才能在六张巨弓的威胁之下,将巨狼取回。
而在铁棱锋税箭簇的射杀之下,寻常铁甲及护身蛮煞,都难削其威。
寨墙之上六张巨弓要是合力起来专注射杀一人,他与石罗、石岌三人,修为再强、肉身再是强悍,怕都难逃一死。
暂时退回到岭脊营地的古护,越想心里越惊:
古辰身受重伤,此时只是用灵药拖住残命不死,非要取巨狼的兽心血才能治愈,但他要身死乌蟒石寨之前,又不能取回巨狼,黑山部从此就将任人宰割!
而山侗部同样承担不起一名上阶蛮武被当场射杀的损失。
乌蟒巫公宗图的提议,看似合理,也难叫人拒绝,但此中暗藏的杀机,也叫人心惊,进退两难。
“阿爸,我带人去取那头巨狼。”古剑锋说道。
“不行。”古护阴着脸,断然说道。
“孩儿要是死在乌蟒箭下,绝无悔怨!而陈寻对孩儿有救命之恩,我这条性命也应该在寨前还给他。”古剑锋坚持道,他不能像古元那般脱离寨子,而黑山与乌蟒数十年纠缠的仇恨,也不可能因为他而消,或许死在乌蟒石寨前,是他应得的宿命。